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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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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行動充分自由,她以為一切到此為止,沒想到她的心卻再也不自由,時時波濤起伏,不得安寧。她無法阻絕那些照片上的臉孔進入腦海,無法把走樣的情節趕出思緒。她坐立難安,一大早拎起背包出門,到贍養院照料母親,穩定心神。下午造訪咖啡館,連續喝兩杯咖啡,因為表情儼然,不明就裡的湯老闆被雁西散發的暗黑氛圍搞得不得安生,時常藉故走避。 一星期之後,客人三三兩兩的非繁忙時段,湯老闆終於一臉嚴肅,主動向雁西開了口,“我有你那位鄰居的消息了。” 雁西胡塗了幾秒,才聽懂了對方的意思,這是上天垂憐她不辭辛勞上門“坐樁”,給她的安慰獎嗎?她抖著下頷問:“你願意給我地址了?” 湯老闆立刻搖頭,“暫時沒辦法,她在電話裡不肯說,不過我可以想辦法說服她處理你這件事。” “我不相信她沒告訴你地址,她是你媽——”雁西顧不得醜態揪住他衣領。 “兩年前她和我爸離了婚,她和我們就幾乎不往來了,她捅的那個樓子和我們兄弟無關。”湯老闆慌忙壓低了嗓音,窘迫地扯開她的手。 “既然無關,你可以大義滅親,她害了那麼多人——” 湯老闆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馮小姐,我能做的有限,她如果再和我聯絡,我會傳達你的意思。我希望你瞭解,我也不好過。坦白告訴你我爸才是第一個受害人,他的退休金全泡湯了。” 雁西剛點燃的希望火炬瞬間又化成了餘燼,她發了一晌呆,拿出兩張鈔票擱在吧臺上,一聲不響離開了咖啡館,搭上回家的公交車。 行經那間運動用品店,雁西沒多想,按鈴下了車,再度橫越馬路走到店面,站在櫥窗前張望,一樣只看到兩名店員。 有什麼用呢?她連自己的事都解決不了,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心意已決,她遽然返身,和一個正要進店的男人撞個滿懷。力道不輕,她往後倒退兩步,男人動作敏捷,拉住她手臂,穩住了她。她臉一抬,欲開口致謝,說出的卻是另兩個字——“葛明?” 男人與雁西打了照面,瞧清了她的面容,略顯訝異與困惑,他應聲道:“我們認識?” “不認識,但知道你。” 兩人互望片刻,雁西發現了一件事,這個男人的反應和方母雷同,他們並未因她的面貌而大感驚詫;他上下打量了雁西一遍,單手推開玻璃門,做個邀請的手勢,“有事找我?進來吧!” *** 當這個男人抄了把椅子,率性地朝向椅背跨坐,把帥氣的臉龐擱在手臂上,逼視著雁西時,一陣迷惑掃過她的心頭——“我到底在幹什麼?” 這座小型辦公室位在地下樓展場後方,電冰箱、小型吧台、咖啡機一應倶全。葛明大概都躲在這裡辦公,所以鮮少在店面出現。 多麼不可思議,這個原本只存在照片中的男人就這樣活生生出現在她面前,只是五官更鮮明,身材更高大,一舉一動莫不引人矚目。 “我的員工說你在外頭盯梢好幾次了,請問你到底想做什麼?”省略了客套,葛明奉上一瓶氣泡礦泉水給雁西後,開門見山問。 “我沒有盯梢。”這字眼可真刺耳。為了遮掩不自在,雁西喝了口水,嗆辣的液體反倒令她整張臉皺起來。 “你什麼也沒買,也不進店裡逛,難道是純欣賞?”葛明嗤笑。“你不像運動型的女生。” “……”雁西不由自主瞥視自己的手腳,她的肌肉看起來不夠結實嗎? “你叫什麼名字?” “……馮雁西。”無法即席撒謊。 歪了歪腦袋尋思,葛明面無表情,“沒印象。” 雁西無謂地聳肩,“那范君易您一定有印象。” 一句出其不意的回應,換來葛明的霍然色變,他直起腰杆,收拾起輕慢姿態,臉上出現與其氣質不相符的凝重。 他離開座椅,打開冰箱取出一瓶罐裝啤酒,對嘴直灌,一口氣喝畢,用勁捏扁瓶身後擲進垃圾桶,然後背靠吧台,戒備地盯著她不放,忖度了許久,他開口問道:“你是他的誰?” “朋友。” “他讓你來的?” “……如果我猜得沒錯,從頭到尾,范先生都不知道您的存在。”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去過方家。” “所以你希望他知道?” “你們不該讓他知道嗎?”雁西語氣平和,目光卻帶著譴責。 一陣無聲闐靜,可能不及半分鐘,在雙方的犀利對望下,彷佛無限長久。 “……”葛明眯起一對深邃的棕眼,盤起雙臂,神色不快,“我們素不相識,有必要向你說明嗎?” “……”雁西低下眼。“抱歉。” “你和他只是朋友嗎?”葛明饒富興味地看著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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