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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不防的扯下女人前胸的衣襟,薄而脆弱的布料禁不起撕扯,倏地讓女人春光外泄,無肩帶胸衣搖搖欲墜。

  “你——這賤人——”女人怒不可遏,揚起手往她的臉揮去。

  她雙目生輝,動作迅速的攫住那只百無一用的柔荑,猛勁一推,女人撞在車門上,不可思議的杏眼怒瞠。女人沒有軟下姿態,反而愈挫愈勇,兩手抓住她衣領左右一揭,欲扯脫她的外套;她蔑哼一聲,提起膝蓋往女人腿上狠狠撞去,像撞在杏仁豆腐上一樣,女人痛嚎,捂住大腿。

  “看到了沒?這就叫潑婦。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在大馬路上囂張,我車裡的棒球棍可就不長眼睛了,呸!”她啐了女人一口。

  奇異的是,此時路口仿彿凝結了,沒有任何人、車對這場乍現的爭端表示意見,連行進問的行人也停了下來了。仔細一看,這才發現交警在對面的路口,癡癡地往這兩個外型回異的女人身上瞧著,渾然忘我。

  吃痛的女人不甘示弱的抬起頭,驀地撞向她的小腹:她踉槍了幾步,平底鞋穩住了重心,抬手正要以空手道標準姿勢往女人頸上劈下時,一股勁道托住了她的手腕,穩穩的削去了她的反擊力道。不知何時下車的男人介入了她們,沉厚的嗓音有著明顯的不耐。“夠了吧?你怎麼當街打人!”

  她未及看清男人的長相,空著的一手五指收攏,將所有高漲的憤懣傾注在指節上,準確且痛快的朝比她高上一截的男人臉上襲去。“砰”的一聲,男人往後仰倒,以誇張的弧度下墜,直挺挺地躺在路上。

  “臭男人!找死!”她甩開呆若木雞的女人,仰首往白色歐寶走去,發動引擎,繞了個彎,以完美的行徑路線離去。

  駛離了那條路口,她將車停在不遠處的靜巷內,深吸了一口氣,待劇烈的心跳平撫後,才揉揉發痛的“兇手”——距離上一次打人是多久了?痛快嗎?好像惆悵更多一些,惆悵得之不易的美好感覺如此容易逝去。

  她伏在方向盤上,啃噬著不斷滋長的懊惱。

  她快是最後一個了。

  今晨出門前還信心滿滿的,可在看到一個個競爭對手後,便逐漸像泄了氣的皮球,讓她再也無法用嫻雅的坐姿冷靜地等待。

  更正確地說,她一踏進這棟外型前衛明亮的辦公大樓後,就開始渾身不自在了。這裡和她預想的有很大的出入,她的事前功課做得太差了,她以為了永億”和她以前待過的小型貿易公司一樣——大約幾十坪的辦公環境,職員們肩挨肩的在閑嗑牙、道八卦,老闆一進來,大家才鳥獸散,故作忙碌狀,然後猛瞄手錶等待十二點午餐時間的到來。

  她錯了!看來偶爾還是得看看財經報紙和商業週刊才對,免得還需要透過其他競爭者的耳語才知“永億”是“永達”集團的關係企業,這兩、三年在證券業的發展蒸蒸日上,最近已通過上櫃核可,今天是為了挑選國際部副總的秘書在安排第二關的面試。

  被引領至會議室等候的一路上,她沒有看到半個閒雜人等在閑晃,明晃晃的照明,驅逐不了石材構築的冷凝空氣;錯落放置的巨大綠色盆景,也緩和不了經過的職員們面無表情的臉:偌大的辦公面積,大多以半截透明玻璃牆隔成一個個部門。雖沒見到什麼人走動,卻到處彌漫著戰戰競競的氛圍,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能勉力鎮定地與其他應試者一起等待召見。

  “聽說言若濤喜歡豔麗豐滿型的女人,我看他挑女秘書也不脫這個標準。”坐在她身邊的女人如此說著。

  她掃了一眼女人的扮相,她肯定是競爭者裡頭的佼佼者,穿的雖是上班族套裝,剪裁卻合身到令人擔心她胸前那顆鈕扣會崩落,飽了面試者的眼福:沒有瑕疵的化妝技巧、立體生俏的五官輪廓,怎麼瞧都會令其他女人氣短。

  “誰是言若濤?你怎麼知道他喜歡那種女人?”她好不容易開口。這女人實在是太美了,方才她戴著金色太陽眼鏡,所以沒能看清她的長相。

  女人怪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拍了一下額頭作昏倒狀,但也很快意識到眼前一臉茫然表情的傻女絕非自己的對手,便友善的拍拍她的手背,低聲道:“他是這家公司的副總啊,就是永達董事長的大兒子,你都不看壹週刊的啊?”

  她豈止不看壹週刊,如果不是為了要找工作,她連報紙副刊都不看。她通常只看社會新聞版,就是充斥著血腥暴力、光怪陸離和慘絕人寰消息的版面,她不單是瀏覽,而且是仔細到連某個搶劫犯失風被逮的小小新聞都不放過。

  “應徵前還是得好好打探一下老闆的作風比較有勝算,否則搶飯碗的人如過江之鯽,要脫穎而出可不容易。”女人在進去面試前給了她一個忠告。

  她點點頭表示同意、心裡已經有拍拍屁股走人的打算。

  慢著!她正缺錢不是嗎?之前做的都是些吃不飽、餓不死的小公司的秘書工作,沒有讓她存下太多備用的錢,且又必須按時寄錢回鄉下;這次若僥倖被錄用了,依這家公司的規模,也許可以讓她存點錢起來,然後慢慢實現她的願望。雖然這個機率十分渺茫,她過去的履歷實在沒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反而可以被挑揀出來的缺點應該不少。

  據耳語所言,她們這一批應徵者是三天來的第三批,所以在事前履歷篩選時,被踢除的競爭者便不知凡幾。她畢業的大學雖然在臺灣是屬一屬二的,但以現今博、碩士滿街跑,且人浮於事的就業環境而言,她能有機會面試,理應感謝在不知名的角落裡默默保佑她的祖墳風水。

  只剩她一個人的會議室裡空蕩了不少,她歪著上半身在沙發上出著神,思緒飛入空白的國度裡,直到有人拍敲她的肩、喚她的名。

  “蘇璟衣,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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