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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完呢!怎麼不看了?”成揚飛使力抬起她發白的臉,抿唇笑著。

  他是惡意的!那雙沒有溫度的瞳眸,笑只是他的裝飾品,他在嘲弄她。

  她攀住他堅硬的臂肌,打直雙膝站起,才抬起一半身子,強烈快速的暈眩使她向前僕倒在他懷裡。他穩穩承接住她,她嗅聞到他身上清冷如薄荷的男性體味,毫無防備地竄進她的鼻管,那是她最後意識到的味道,在夢中久久不散。

  體內的一聲警鐘使她快速地橕開眼。藥水味、潔白的牆和天花板、流進手腕的點滴藥水,她花了幾秒鐘弄清楚了身在何方,毫不猶豫地拉除刺進皮下的針頭,橕著尚未回復的暈眩腦袋,掀開被單,動作鈍拙地下了床。

  “方小姐,點滴還沒打完,怎麼起來了?”護士推門而入,驚訝地扶住她。

  “幾點了?”她倉皇地問。

  “七點了。”

  “糟了!”她焦灼地穿上鞋,尋找著背包。

  護士見阻止不了她,急急走了出去。

  她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到背包,抓了便往外沖。

  “急什麼?你想在半路被送進醫院嗎?”成揚飛擋在門口,背後跟著通風報信的護士。

  見到他,她憤怒油然而生,口不擇言道:“你害慘我了,我不能遲回家的──”

  她想責備他幾句,察覺到體力與時間的不容許,聊備一格地瞪他一眼後,從他身邊穿過門縫,找著出去的路徑。

  他伸臂攔截住她的去路,傾頭看著全無血色的面龐,哼出嗤蔑,“我送你回去吧!我不想讓人看見從這裡走出去的病人昏倒在路邊。”

  他握住她肘臂,半扶半拖地把她帶出恢復室,走向後門出口。

  這裡是獨棟隱密的整型醫院,前後都有出口,他的車就停在後花園車庫裡。

  “上車。”他打開前車門。她不安地瞄了他一眼,緩緩坐進去。

  “你家在哪裡?”他坐進駕駛座,扣上安全帶。

  她低啞地說了一個地址,不再掙扎,她發現他是明智的,她現在的狀況是無法自己橕回家的。

  車轉上了高架橋,奔馳在快速道路上,他狀似隨意提問,“方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長期營養不均衡,以你這樣的狀態要做手術是有危險性的。”

  她偏著臉看窗外,微聲應著:“我忙了點,沒時間吃飯。”

  他輕哼了聲,“是不吃還是沒時間吃?”

  她斜靠在椅背上,不打算應他。

  車子滑下快速道路,轉進繁雜的巷弄裡,這裡是幾十年的舊式公寓區,巷弄中還夾有小型夜市,嘈雜且髒亂。在臨近一條巷口前,她急喊:“這裡停!我自己走進去。”

  他微愕,但很快將車在路旁暫停,下了車,替她開了門,將她攙扶出來。

  “成醫師,謝謝你,我再和你約時間手術。”她搖搖晃晃地走進半明半暗的巷子裡。

  她竟沒有打消念頭!為何改變自己的意念如此頑強?

  他亦步亦趨跟著她。她聽見足音,回過頭,詫異道:“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不用送了。”

  “我看著你進去。”他拉住她,無意和她商量。

  “成醫師──”

  他那無可動搖的態勢,任誰也違拗不了。她勉為其難讓他護送到一棟公寓前,她拿出鑰匙,插進木門鎖孔,熟巧地開了門。

  “再見,成醫師。”她不再回頭。

  她的住家位在一樓,有個小小簡陋的庭院,裡面透出燈光和幾許交談聲。她吸了一大口氣,像吸足了膽量,才毅然推門而入。右腳只跨出一半,她一頭撞上了門檻內的人,他大掌從後抵住她的腰,沒讓她歪倒。

  “死丫頭,你今天晚上不是沒課嗎?”張狂尖利的責駡聲兜頭襲來,方楠僵硬在門前,進退維谷。

  說話的是一中年婦人,滿臉爆滿的怨憤之氣,五官尖削,穿著刻意卻俗麗,見到成揚飛,眥目欲裂,“我說呢!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原來在外頭認識了野男人了──”

  方楠驚惶不已,將女人推進裡頭,匆忙揮手與他道別,反手關上大門。

  “你怕什麼?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女人在門內尖喊。

  “媽──”方楠阻止婦人的低猥謾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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