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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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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淋過一場大雨,頭髮半濕半幹,有些一條條糾結著;白色緊身襯衫貼住肌膚,微濕的胸口布料映襯出內衣的淡淡粉紅;窄裙縮到大腿,空調的寒氣使她交抱著雙臂取暖。 七點鐘了,她等多久了?她是怎麼預備面對他的? 他握住她的肩,一陣猛烈晃動。她警敏的睜開眼,眨眨眼皮,看清了他,連忙挪開一公尺遠,拉好裙擺,勉為其難的擠出笑顏。 “你開完會了?” 他指指腕表,面無悅色。“七點了。” “七點?”她愕然。“我睡了那麼久!” 他仍是不假辭色,起身走到門口,關了燈。“走吧!” 她緊追上去,他走得很快,她得小跑步跟著。電梯裡,他一語不發,面對著電梯樓層燈號,當她是透明空氣。 她幾度想出聲,一看到那道寬闊如牆的肩膀,就失去了勇氣。 電梯直達地下二樓,她再也不能緘默,叫住了他。 “喂!我搭捷運來的,我要回去了。” 他停步,轉頭看著她。她唇瓣抖著,三月春雨帶來涼意,加上濕意,她拼命搓著裸露的手臂,眼眸濕亮,一股委屈憋著,使她像只找不到家的小狗。 他沒有緩下表情,冷言冷語,“請便!如果你明天想繼續等的話,我無所謂。” 她不斷眨著眼皮,怕淚水不爭氣的掉落。她有些理解公司那些銷售月冠軍背後的甘苦了,天下果真沒有白吃的午餐,不經一番纏鬥,誰能坐享其成?更何況,前面的男人本來就有心刁難。 她鼓起勇氣道:“你現在願意和我談了?” “你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他走向一輛銀灰轎車,打開車門。“我現在餓了,吃完晚飯有力氣再說吧。” 一、二、三——三碗擔仔面,外加三盤精切海鮮、一盤炒山蘇,她全數掃個精光,一渣不剩,吃完後,還盯著他只動了半碗的面瞧。 雖然這家頗有名氣的臺灣料理店是她挑的,他對吃的一向沒意見,但也不到米其林三星美味的程度吧?她那嬌小勻亭的身軀,如何裝載這麼大量的食物?他甚至看不到她小腹突起。而且,一動嘴吃食,她彷佛天下無大事,神情認真愉悅到忘了死對頭就在前方,偶爾還對他笑那麼一下,他有點不是滋味,乾脆放下筷子,欣賞她的吃相。 “你剛剛不是說餓了?”她終於發現他只動了兩口面,濃眉糾著在瞪著她。 “看你吃得像參加大胃王比賽,我看都看飽了。”他冷冷的嘲弄。 他並非真想針對她這麼說的,但實在沒必要告訴只有見過幾次,而且次次沒有好結果的對象,他的胃因為在公司喝了太多咖啡,三餐不定時定量,現在正在鬧情緒而沒胃口吧? “噢!你放心,我不會叫你請客的。”大概察覺了兩人食量的懸殊,她伸手從提袋中掏出一千塊,擺在桌上。“你那份我也一道付了。” 他輕蔑地哼一聲,“我真要叫你請客,不會在這種店打發掉。不過你不會有機會用一頓美食來贖罪的,因為我沒興趣,也沒時間花上幾個鐘頭伺候自己的肚子。” 她歪歪嘴,飽食一頓的愉悅感消失無蹤。她差點忘了,他哪那麼容易和她握手言和;再說,她也沒那麼希冀過。她不過想僥倖過了劉世昌那一關而已,和一個自己並不欣賞的男人打交道並不是多輕鬆自如的事。 她看看四周酒酣耳熱開始劃拳的食客幾眼,傾前壓低聲音道:“趙先生,我沒要贖罪,因為我根本沒罪。那一次我踢你是不太對,但也是為了保護我自已,你不該為了一個女人的自衛手段而耿耿於懷,難道要我任你宰割才是正途嗎?” 他聽罷,面龐一陣青、一陣紅,已經不舒坦的胃開始大肆翻攪,他忍著不適,也趨前抑著嗓子道:“葉小姐,你挑逗在先,行兇在後,我從頭至尾沒說對你有意思,你就把我踢下床,我女人見得多了,還不至於要饑不擇食抓你來滅火,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她用力按著兩頰,不讓臉部不聽話的抽跳,大力吸了一口氣,繼續用氣音道:“既然我們兩個認知不同,我不想再談這件事,如果你餘恨未消,大不了我跟你道歉,就當作我踢傷你的代價。” 他捧著胃,伸長脖子靠近她,兩人狀似交頭接耳。“我沒那麼脆弱,這樣就讓你踢傷了。坦白告訴你,我本來想算了,就當是誤會一場,沒想到你不知節制,竟敢借刀殺人,差點讓方小姐被那瘋女人一掌劈成兩半,如果我還無動於衷,豈不是讓你耍著玩?” 她沉默了半晌,坦然迎接他眸中射出的利刀,有種大無畏的態勢,她貼近他耳朵道:“趙先生,你在指責我之前,應該先反省自己,背著老婆和女朋友共度情人節不該被劈嗎?你想用我那業績至上的豬頭經理逼我主動登門求饒,我可沒那麼好欺負,我要是一狀告到你老婆那兒,就換你來求我了。” 他彎起一邊唇角,露出她判別不出的神情,但額上的青筋似乎更明顯了些,他閉起眼睛,靜待胃痙攣過去。 “女人,你以為你知道什麼?”他端著隱忍的面孔,霍地站起來,腳一踹,把椅子踹到一旁,大踏步走出店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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