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璃 > 將愛到底 >
三十二


  她失望地垮下臉,待他接過碗道聲謝,轉頭就走。

  “葉萌。”他拉住她,抬起她的臉,有些費疑猜。“生氣了?我晚上有工作得完成,不能陪你,明天再聊,可以嗎?”他俯吻她,體香漫進她鼻尖,她一時心蕩神馳,忘了方才的小怨。

  短暫的吻結束,她推開他,“我沒事,明天見。”她快步離去,懊惱不已。

  也許她不必如此絞盡腦汁、大費周章,她大可直接要求他脫了衣衫,讓她看一眼就好,他既然表明心裡有她,不會計較這個要求吧?

  但……萬一他想歪了,嚇壞了呢?再者,她如何解釋她為何想知道有這麼一道疤?她並不想將李傑生牽扯進來,那太複雜了。

  明的不行,就來暗的吧!他總得就寢安歇,一旦他熟睡了,她可以一聲不響進去,他房門從不鎖,只要輕輕掀開衣衫一角,就可以證明李傑生話的真假了。

  她回到房裡,將鬧鐘鎖定半夜兩點,安心地躺在地板上。

  涼涼地板稍解了暑熱,夜風偶爾逛進室內,滑過她面頰。她瞪著天花板,想著李傑生意猶未盡的話中有話;想著趙剛從未描繪過的模糊住昔;想著她從踏進這問屋子之後,與他各據一方的生活著;想著她心之所系,是背後一團朦朧的男人;想著……

  刺耳的鬧鐘發了狂似的猛叫,劇烈顫抖的圓身滾落桌沿,掉在她額上,她驚彈起身,撫著鈍痛的額角,摸了老半天才摸到鬧鐘,按去那午夜尖嗚。

  她一身濕透,頭暈目眩,半閉著眼摸到浴室,脫了衣服,打開蓮蓬頭,讓冷水恢復神智。想起了半夜醒來的目的,她旋上開關,揉揉惺松的眼皮,換上乾淨的衣物,以腳尖點地行走。

  她輕巧地穿過客廳,爬上樓梯,壁燈微弱,她捺住對黑暗及空間角落的恐懼,加快步履,停在他門前。

  門縫洩露出的燈光暈淡,是夜燈的柔光,他睡了。

  如她所料,門沒鎖,她輕輕一旋便可推開。

  站定後,她深吸一大口氣,再慢慢吐氣,一步步邁近那張大床。他面側向床畔,一隻手臂當枕壓在臉下,衣著沒有更多,沒有更少,眼睫緊合,呼吸均勻而無聲。一趨近他,熱氣噴在她臉龐,她屏住呼吸,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卻懊惱地發現他的睡姿無法讓她掀動衣角。

  她咬著牙,思忖各種可能性。他卻像聽到她的祈禱般,突然轉個四十五度身,朝上仰躺,一手滑落腰側,一手仍墊在腦後。

  她鬆口氣,盡力睜大眼,聚精會神,兩指撚住他衣擺,一寸寸往上掀翻,他平坦的腹肌也一寸寸袒露。她手不由自主輕抖,衣擺邊緣線接近胸肌了,尚未有疤痕跡象。燈光雖弱,仍不難辨視出一片光滑緊實的肌膚上,一點突兀的棱線都找不著。

  她大著膽子,手指繼續往上挪動,上半部胸膛快要全然敞露,兩秒內,他身側那只左手臂,卻突然有了自主意識,攫住她手腕。她赫然抽口氣,寒毛直豎,心臟就要衝出喉嚨,“呃”一聲,她便往他身上栽倒,與那堅硬的骨架撞個結實。她哎痛出聲,瞬間被返轉壓在他身下,肺裡的空氣快被擠爆,上方一雙熒熒黑眸近距離俯視自己。

  她嚇得魂魄俱散,喉頭梗住,好半晌才失聲道:“你……還沒睡?”

  “你的鬧鐘可以吵醒整棟樓的人。”

  她努力咧嘴擠出笑,卻只想哭,她張嘴喘著氣,像只離水的魚,“對……對不起,我馬……馬上走……”

  意識到自己的重量產生了壓迫感,他拉開身體距離,順手把她扶直坐好。“你一整晚盯著我的胸部瞧,如果不是對你有相當的瞭解,我還以為你饑渴到想把我生吞活剝了呢!”

  她用力咳了幾聲,暗驚在他面前自己的力道跟螞蟻撼樹差不多。“真難得,你也會說笑。”

  “我知道你心裡有事,但明早我有一場重要的會要開,沒時間好好問你,沒想到你鍥而不捨,追上床來了。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別告訴我因為你迷戀我的身體,不惜半夜偷襲我。”他雙掌搓搓面龐,想除去睡意。

  “我只想看一眼,沒別的意思。”她極小聲的說著,內心裡在捶胸頓足。

  “唔?”他移開雙掌,不相信她真會如此解釋。“看什麼?”

  她暗歎,垂下肩,抱著膝,認命地招供,“那道疤啊!”

  她搭著眼皮,沒看他的反應。他毫無動靜,只是重重吐了口氣,不發一言。

  她再次暗自哀歎,等著他一頓數落。久未聞其聲,她抬眉看他,他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不驚也不怒,似乎對一切了然於胸。

  她昂首端坐,兩人靜靜對視,在柔光裡,額前都有汗意。仲夏夜的氣溫逼人,她卻不覺得熱了,聚焦在他會說話的黑瞳裡,令她緊張得冒冷汗。片刻,他終於啟了口,是溫溫淡淡的,沒有責難的口氣,“你想不開冷氣,等我熱得自動脫給你看?”

  她不敢回話,怕說錯一個字。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