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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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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嗎?”他握住她的掌,審視著掌心。 “不疼。”她沒有抽回手,他的溫指拿捏處有絲酥癢,兩人間的小方空氣裡都是他沐浴後的淡芳,他才剛從浴室沖澡出來。 “今天週五,沒有人約你出去嗎?晚飯別弄了,我可以隨便吃。”他放開她的手,似不經意問道,轉身用毛巾拭幹濕發。 “趙剛,我這兩天得回家一趟,你要自己想辦法了。其實煮菜很簡單的,我下次教你,我不在你就不必到外頭吃那些不合胃的菜了。”她走到他面前,熱心地建議。 “我不愛下廚。”他停下手勢,反問:“你家在哪裡,為什麼一去兩天?”她從不曾提及她的家庭,她看起來開朗堅強,很少抑鬱終日,多半是小康家庭出生的女孩,他也不甚在意這一點,是以從未問過。 “在台南啊!我得坐夜車下去,開長途車會打瞌睡。” 他不動,淨注視著她。“你家在市區?” “不,還得坐公車。我得早點回去,錯過公車就得搭計程車了。”她笑,蹦跳地走出臥房,下了樓。 她會牽掛他吧?兩天不在,他一定又隨便打發自己,成天坐在電腦前不動。有時候,她寧願他和李傑生一樣,生活第一,工作第二,起碼,李傑生是快樂的。 她換上慣穿的休閒T恤、牛仔褲,塞了幾件換洗衣物到行李袋,拎在肩上,打開房門—— 她一陣意外,他已穿戴整齊倚在門外,腳邊放著一個手拉輕便行李箱。 “你也要出門?”她詫異。 “走吧!我開車送你回去,女孩子一個人晚上搭車危險。” 她暗驚,他不是商量的口吻,他在擔心她?為了她回鄉探親犧牲難得的假期? 她不禁莞爾。“不會的,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回去的啊!”一朵暖雲飄到腦袋裡,有點暈,心跳有點快。 “你到底走不走?”他糾起眉,自行拉著行李走出大門。 她憋著笑,小跑步跟上去。 這是一楝簡單的平房,前頭有一小塊花園,即使在半夜,仍感覺得到花團錦簇。七裡香的馥鬱在夜風中流動,偶有幾聲狗吠,這是可人的仲夏夜,清涼的鄉問氣味毫無塵囂。但,屋前的一男一女卻在拉扯爭執著,男的要進屋,女的不讓。 “趙剛,我家太小,只有兩間臥房,奶奶和菲傭就占了一間,你沒地方睡。”夜色黑,她紅著臉,沒讓他看見。 “我在客廳打地鋪行吧?”他有些不悅,千里迢迢南下,她竟要趕他到附近的小旅館睡一晚!他不在乎住房好壞,他只想一早在她長大的家醒來,而不是陌生而制式的睡房。 “這怎麼行?明天菲傭起床會嚇壞的!”她並非拒他於千里之外,而是堂而皇之的讓從未提及的男性入住,街坊雞犬相聞,很難不被誤解。 “好吧!既然你那麼堅持,我現在就回臺北,我睡不慣那種旅館。”他作勢轉身,走向停在路邊的車子。 “趙剛——”她拉住他,頹然歎口氣!他根本吃定她! 誤會就誤會吧!誤會的對象是趙剛,她倒不會不舒服,反正她也不常回家。“進去吧!” 兩人躡手躡腳地開門,穿過僅留一盞壁燈的客廳,黃光中,客廳簡潔寬敞,除了沙發和神龕,別無它物,室內飄著隱約的檀香味。他們穿越中間走道,轉進右手邊的房間,她拉他進房後,開了燈,忙掩上房門。 讓他進入自己年少時的天地,她無端起了臊意,那意味著一種讓他一窺她過去的許可,一種比在臺北住處更進一步的親近。 她放下了行李,發現他饒有興味地探看每一寸空間和擺設,淡淡噙笑,眼眸專注。 房間其實不小,走動的地方頗寬,一張松木單人床,上面有折疊整齊的被褥;簡易靠牆的書桌上只有一個筆筒;從小到大的教科書擺滿了一牆書架;牆上貼著幾幅水彩畫的習作,筆法頗有天分;木頭衣櫃門上掛著一件高中學生制服,房間沒有塵味,顯然經常有人整理。 “很好啊!房間並不小啊!”他發出評語,帶著打趣的悅色。 “從前是很小的。”她接手他的行李,放到角落。“妹妹出國後,她的床就移給菲傭睡了,成了現在的樣子。” “你有妹妹?”他傾著頭,難得出現好奇的神色。 “有啊!她比我優秀,大學畢業就到國外念研究所了,也許以後就在那裡工作,不回來了,她喜歡紐約的生活。”說話時,眼底浮現一抹驕傲、一抹不舍,和淡淡的悵惘。 她已經著手在地上鋪上軟鋪了,嬌小的身子俐落地擺好墊被和枕頭,很快形成簡易睡榻。 “你父母呢?”他忍不住問。她一直沒提起,但客廳沒有其他人存歿的跡象,比方說生活照或遺像,都付之闕如,臥房裡也只有她學生時代的出遊照片,壓在書桌桌墊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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