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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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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從一出現就渾身包藏了按捺不住的詭譎神秘,她不是嗅不出來那疑竇叢生的氣味,但直覺告訴她不要去追溯可以避開且不必要的麻煩和危險。 是的!危險!他有一雙危險的眼睛,不時的在探測研讀她細微的肢體語言,隨時攻其不備,但這是為什麼? 她的長相並不突顯張揚,因後天失調的肌膚顯得比一般人白皙,五官仔細看不夠精緻,眼睛不小但沒有線條有力的雙眼皮,鼻樑筆直但鼻頭不夠秀氣,薄而微翹的唇尖,在認真凝視別人時有讓人誤會的挑逗意味,但眉峰挑起沒有柔順感,只是合攏在一起卻意外的有一股特別的韻味透出。 雖是如此,但幾乎不施脂粉的她不信自己能讓男客無視其已婚身分,非攀折不可;縱然他們曾相識,也不會有多驚人的邂逅和往來,他想從她這裡獲得什麼?她不過是個在咖啡館打發時間的普通女人,甚至連走出這條街另覓天地的欲望都沒有。 仿佛有一世紀之久,他臉色轉沉,詭異的笑浮出—— “你真的認為,不提、不說、不想就可以將發生過的事一筆勾銷?” “……”她一僵,莫名所以的抬頭望向他。 他冷冷的哼氣。“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演技這麼好,謝銘心,你能躲到什麼時候?當真如此恨我?” 她不理解這些話的意旨,但他說話的神情再次觸動了她。她皺起眉頭,試著在空白的記憶軌道裡拼湊出圖像,也許是真的和他有過芥蒂,在逝去的時光裡,只是被淹沒了。 “我為什麼要躲你、恨你?”她放棄了追想,因為後腦勺一片刺痛。 他一怔,扯動了一下嘴角,陡然放聲大笑,那不是歡暢的笑,而是令人戰慄的、絕望的笑。那笑聲像浪潮一樣席捲了她的感官,空氣慢慢稀薄,她漸漸呼吸困難、胸口起伏急促,她力圖抓住一點蛛絲馬跡,看能否解釋她為何感覺如此難受。 驀地,有極快速的片段殘影閃過腦海,她閉起眼睛,執著的搜住那稍縱即逝的畫面,他的輪廓隱約浮現在白色的背景裡,漸次加深色澤——他頭髮短了些、笑容溫和些,不是只有他,還有一個女人,伏臥在他的胸口,黑髮遮蔽了側臉,他的手輕撫過那頭柔亮的髮絲,輕啟雙唇低語些什麼,她聽不到,但那撫觸,就像發生在自己身上,鮮明而難以抹煞。 不會的,她不會是那個女人,她的過去只有牧謙,不會有他。 “因為,你不願意愛上一個無法掌控的人,只有逃走,才能終止你的痛苦。”她的容顏已然煞白,那些話,摧毀了她最後的支撐力量。 痛苦快速的爬滿了腦殼,內外交攻,她扶住料理台,張開嘴大口大口的汲取氧氣,終於,在合上眼的刹那,聽到了他最後一聲叫喚——“銘心!” 黑幕撲天蓋地的籠罩。 第二章 她全身泛著酸疼,後腦的慣性疼痛雖然消失,右前額卻多了個新的表皮創痛,她伸手觸摸,一層紗布與繃帶貼上,顯然有人幫她料理了傷口。 緩緩地撐開眼皮,微弱的光線在四周流動,還有暗影浮晃,待視覺適應了環境,她看到了右前方開啟的落地窗外,有一株綠葉繁茂成蔭的大樹因風擺動枝葉,形成斑駁的光影在地板上灑落。 她的房子在十三樓,怎會有如此高聳的樹木座落於窗外? 她伸出右手往身旁一探,空的?小菲呢? 她直覺的叫喊:“提娜,提娜,你在哪裡?” 有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上奔跑,她轉動著眼珠驚異地環視全然陌生的房間,惶惶地大喊:“牧謙!牧謙!” 有個膚黑的女人跑進來了,她探視了謝銘心一會兒,咧嘴笑道:“小姐醒來了,我去叫先生。”操著和提娜近似的英語,但她不是提娜。 “等等!這裡是哪裡?醫院嗎?”房內裝設雖素淨雅致,但大量的白,即使寢飾被褥及窗簾點綴著繡花,仍有一種不近人情的味道。 “當然不是,小姐,這是先生的房子。”說完便很快的離開了。 先生的房子?她胡塗了,這是怎麼回事? 沉穩有力的步伐在走廊上移動,靠近了門口,她禁不住像在一片汪洋中遇到浮木般喚著:“牧謙,牧謙——”等著他朝陽般的笑靨安撫她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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