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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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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劃過她瘦削的臉緣,他的聲音裡有一種柔情。“銘心,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呢!” 從那天在街上差點發生意外開始,謝銘心敏感的直覺到被窺伺了。每一次走出那棟大樓,到商店街、公園、或小荃的校門口、才藝班前,就有兩道捉不住來處的眸光,悄然無息的跟著她,在她身上巡視。初時她會感到不安,所有關於綁架、謀殺的新聞一一羅列腦海,形成一股強大的恐懼,但快速的舉目四望,卻從未發現可疑的對象,數次的搜尋落空,她決定再也不疑神疑鬼了,因為那只會讓她的入睡更形困難。她也不能告訴牧謙這件事,因為咖啡館的工作她想保有,所以她安慰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她被傷害的危險性是很低的。 五天后,被窺伺的感覺消失了,她也開始到沈眉的咖啡館上班了。 她的上班時間是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每一天早晨和朝陽一同踏進那道綠框的玻璃門時,她的心情總是注滿了新鮮和興奮,認真的進行每一項沈眉交代的工作。 讓沈眉訝異的是,看起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謝銘心,居然在很短的時間內就進入狀況,學會了煮咖啡、調理果汁、料理簡餐等主要賣點。 除此之外,謝銘心雖不似葉芳如與客人打成一片、滿場飛舞攀談,但她所精挑撥放的背景音樂,及她那自成一格的內斂嫻雅的特質,讓來客很自然的安靜放鬆,享受用餐時光。 沈眉看了一眼正在細心切水果拼盤的她道:“你以前真的沒在這一行待過?” 她皺起眉峰,想了一會。『我——不記得了。” “嗯?”沈眉有趣的發出疑問。 “噢!我是說,大學的時候打工,類似的事應該都做過吧!不過不一定是在咖啡廳。”她調整了說法。沈眉笑了一下,沒再追問,三不五時上門的客人很快的轉移了兩人的注意力。 通常中午兩點以前是最忙的時候,場內必須兩人搭配得宜才能應付午餐時間的人潮;下午兩點後,上一批客人會陸續離去,而喝下午茶的客人三點才會進來,這段空檔沈眉會外出一趟探望在托兒所的女兒,留她一人顧店。 這天沒什麼特別,下午兩點十五分,幾位客人稀疏在座,她在櫃檯內稍作休息,喝著一杯柳橙汁。 門上的鈴鐺響了,她沒有特意抬頭,她一向不習慣對著來客說“歡迎光臨”,那種職業化的口吻會讓她感覺像在速食店打工。她喜歡這份工作,就是安閒自在的態度可以隨時保有。 客人慢慢靠近,遮住了她面前的自然光,她等著對方告訴她要點些什麼,一邊俯首收拾餐點料理後的果皮菜葉,通常會走到吧台前攀談的多半是熟客。 半晌,沒聽到聲音,她輕輕開了口:“喝點什麼?” “你忘了我愛喝什麼了嗎?”低沉渾厚的男聲響起。 她訝異的抬起頭,一個身形高大、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矗立在前方,乍看立體的臉上兩道濃長上揚的眉很引人矚目,眼睛也配合著在尾端處抬高,但他不是單鳳眼,內摺的上眼瞼使眼眸比一般人深邃,直挺的鼻樑下有張寬薄的唇。她很快的看了他一遍,卻瞧不出什麼端倪來,他是比一般人醒目,如果他有來過,她應該不會忘記,但這也很難說,她一向不太記別人的面孔,尤其是受傷以後。 “對不起,平常客人多,我又剛來沒多久,所以記不清楚,你可以再告訴我一次嗎?”她客氣的說。他有點頤指氣使的味道,兩道審視的目光不避諱的在她臉上巡繞,很少有人用這樣的口吻對她,這是第一次。 他盯了她很久,久到她警戒心起,看了看四周,有幾個客人在聊天,沒注意這裡。其實她不該害怕,他雖然態度不算溫和,但這年頭什麼人都有,她該去習慣的。 “維也納。”從薄唇裡吐出了幾個字。 她松了口氣,微笑道:“記住了,下次不會忘記。”俏皮的表情想緩和氣氛,眼角掃了他一下,他不但沒笑,反倒攏起濃眉、瞳孔閃現異色,她聳聳肩,轉頭調製他要的咖啡,打定主意不再搭理他。 “你姓什麼?”他在背後開口,音調已趨正常。 “謝。” “名字?” “銘心,刻骨銘心後面兩個字。”她不以為意的回答,很多常客知道她的名字,只是沒有人會用審問的語氣要求答案。 “做多久了?” “兩個星期。”問得可真多,如果他表情軟化些、口吻放鬆些,她會很樂意和他多聊聊。 對了,有可能是芳如在時的客人,所以她沒有印象。看他一身時尚貴氣,在職場裡應該是位階不低吧,或許已習慣用如此的口氣對待他人了。 “住附近?”咦?他需要對一個不重要的咖啡廳工作人員知之甚詳嗎? “是。”她回過頭將咖啡遞給他,不再看他。 他就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不似有移座的打算。 “幾歲?”問題又短又直接,直比問案的警官。始又不論是否唐突,此人行事還真特別,盡問一些和他無關的事,手腕也不像是在追求異性,而且她根本沒有見過他。 “唔……大概……應該是二十八、九了吧。”是啊!她似乎很久沒有想過自己的實際年齡是多少了,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竟沒有在心版上留下痕跡。 “你不知道自己幾歲?”男人的嘴角泛起譏諷。 她微覺不悅,辯駁道:“女人不需要將自己的歲數記那麼清楚吧!我兒子都六歲了,如果大學畢業那年就結婚,現在差不多就是這個年紀了。” “你有兒子?”他厲眼圓睜。 “是啊!這就是早婚的好處。”她眯起眼笑。 “你剛才用了如果的假設語氣,你不確定是哪年結的婚?”他眼神裡透著荒謬感,分明是不相信她。 她一愣,一時語塞。 是啊!她是哪年結的婚?她的回答用的是推論,但真正的答案得問牧謙才會知道。反正他只是個陌生人,她不喜歡交淺言深,不回答也不犯法吧! “我是忘了,你記得你哪年學會開車的嗎?” “結婚是件大事。”他的態勢令她有些招架不住,她為什麼要在這和他過招? “先生,對你來說,我的答案正不正確不重要吧?”她勉強擠出個職業化的笑容,轉過身背對著他清洗其餘的咖啡杯、盤,拒絕的態度很明顯了。 “這是我的名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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