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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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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她坐在小椅子上,小手捂住耳朵,硬起心腸,不聽、不看背後玻璃窗外的召喚。可連續不停的敲擊不斷考驗著她的忍耐力,她怕她的決心支撐不了多久,但緊接而來的玻璃碎裂聲卻嚇著了她,她驚愕地回頭 玻璃窗破了一個大洞,罪魁禍首在窗外愣愣地盯著一時失手的傑作,手裡還拿了個直徑七、八公分大的鵝卵石。 “都是你!叫了你老半天都不理我,看吧,都是你害的,你可不能說是我弄的!”盛士暐惱羞成怒地指責道。 “媽媽不准我出去,你上次害我被媽媽打,媽媽不讓我跟你玩。”不到六歲的年紀卻只能關在無人的小屋子裡玩著獨角戲,她沮喪地扁著小嘴。她已經明白魚群暴斃事件的嚴重性了,即使她至今仍不明白盛士暐到底動了什麼手腳,讓魚死了大半。 “你真的不出來?那娃娃不還你嘍!”他不耐地威脅道。 她有點心動,但吃了他幾次悶虧,不敢再貿然答應他,這個宅子裡的大人都令她感到害怕。 “我再問你一次,你出不出來?”少了玩樂對象的他,覺得大宅子跟鬼屋沒什麼兩樣;可回盛家也沒意思,他那剛學會走路的弟弟比李宛霏更無趣;而上外頭的那些才藝班又不能為所欲為,愈想愈火大的他,又開始面露凶相。 “我不能出去,媽媽會罵我。”她後退一步,怕他伸手進來抓她。雖然大門鎖上了,他是不可能進得來的。 傭人屋是獨立建的,在後院東南角一隅,有獨立出入的門戶,平日是僕傭起居休憩之所,母親幫傭時,李宛霏就暫居此地,沒事不能隨意出入主屋。 “好,你別以為我沒辦法,我有法子可以趕蛇出洞。”他倏地在窗外消失。 她呆站了一會,又認命地回到小小客廳,百無聊賴地玩著舊玩具。 十分鐘後,一股炭燒異味飄在四周,她初時不以為意,直到感到嗆鼻了,咳了幾次,才忍不住地往窗邊望去——她不可思議地站起來,不明白為何屋裡如仙境般煙霧繚繞,她反射性地捂住口鼻,劇烈地咳嗽起來。 “霏霏,難受了吧?還不出來!”盛士暐拿著一束雜草枯枝,點燃了末端,湊進破窗處,將縷縷不止的煙送進屋內。 “我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她又叫又跳,不肯妥協。 “看你能忍多久!”他幸災樂禍的揮動手臂,很得意自己想出來的方法。 枯枝延燒了三分之一後,一陣暖風吹過,吹落了末稍的殘枝,滾進窗下的垃圾筒裡,在紙堆裡悶燒起來。 未幾,在一陣轟然竄起的火光中,他驚駭地連連倒退、目瞪口呆,直覺闖了禍的他,開始扯嗓大喊,“霏霏,快出來!失火了!快出來!霏霏——” 幾秒後,另一側的大門“砰”地一聲開了,她小手揮舞著沖出著了火的屋子,直奔向他。“好痛啊!好痛啊!救命!” 她發尾沾了火星,不斷在冒著煙,他當機立斷脫下上衣,朝她後腦勺用勁拍打著,直到確定火星熄滅了,才讓她在他懷裡驚恐的瑟縮顫抖著。 “慘了,奶奶一定會殺了我!” 他擁著她,看著疾奔而來的大人們,在烈焰沖天中狂叫呐喊,杯水車薪的灌救火勢,他忽然十分慶倖懷裡差點成了炭烤人排的小女孩是活生生的,他緊緊地抱著她發抖,心想再也不玩了,一點都不想玩了! 當然,之後,事過境遷,他還是繼續玩下去,帶著莫名的惡意,渾然不覺地為自己種下了一顆種子。當然,他也不知道那顆種子會開出什麼樣的花朵來。 之三—— 她扳了扳手指頭,四次了。 他跑了四次洗手間,每隔十分鐘一次。 她鎮定如常的坐在座位上,看著對方那杯喝不到一半的果汁,一手支著額頭,欣賞著他話說不到幾句,就皺著臉急奔去解放的窘態。 兩包瀉藥,效果十足! “怪了,我今天沒吃什麼啊!”他回座後,喃喃自語,百思不得其解。“對了,下星期家裡要開個派對,只有我的朋友,你想不想來?讓你開開眼界,別像只呆鵝似的,老跟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高中男生混在一起。” 他屈起兩指,玩笑的捏捏她的粉臉,她“啪”一下打掉他的手,淩厲的瞪著他,滿臉不好相與的神情。 “又得罪你了?今天可是你約我出來的,幹嘛像吃了炸藥一樣?不會是大姨媽來了吧?”他呵呵笑起來,半躺在包廂裡的榻榻米上,斜睨著始終冷淡如冰的李宛霏。 “他們是沒見過世界,但絕對比那些自以為是、到處撒情種的惡胚好太多了!”她扯了下嘴角,覺得自己用詞太過客氣,應該說得更狠一點才是。 “咦?親愛的霏霏說的是我嗎?我記得我有一段時間沒招惹你了,如何對你撒種啊?你這麼對我念念不忘,我還真是過意不去” 她怎可能讓他說完!抓起他那杯果汁,就要往他得意的臉上潑去;他早已察覺她的意圖,大掌按住她的手腕,讓她的右手動彈不得,拉扯中,她騰出左手,結結實實一掌打在他的右頰上。 兩人同時一愣,他清醒得較快,將她往旁一拉,摜倒在榻榻米上,壓制住她,火氣十足的俯看她。兩人如同鬥牛般地喘著大氣,想用眼神淩遲對方。 “你敢打我?” “我還想殺你!”她咬緊牙關,不甘示弱的回視。 “你很野蠻,我倒想看看你要怎麼殺我。” 他俯下臉,張口咬住她的鼻尖。她痛得掉淚,正想奮力將他踢開,他突然直起身,神色大變,撫著肚子,急急沖出包廂,往洗手間方向奔去。 她捂住留下齒痕的鼻子,飛快遁逃。 她不停地咒駡、不斷地搓揉著鼻子、不斷地拭淚,她發誓,再也不要見到這個惡質男人,一輩子! 然後,不消五分鐘,她發現她的書包遺忘在包廂裡了,只好沮喪的回過頭;男人氣喘吁吁的趕上,手上拎著她的書包,示威的看著她。 她掩住臉,那一刻,她並不知道,他們非愛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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