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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是啊，好久不見！你怎麼回來了？今天又不是假日。”美心大方的笑道。 　　“看看我爸爸和我老哥。”她低著頭，逗弄著年約四、五歲的小女孩。“你結婚了？孩子這麼大了，真好！” 　　“嗯，我沒上大學，比較早婚。你呢？盛士暐沒陪你回來？” 　　“唔？”她錯愕地看著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老友，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你結婚的事，家鄉的人幾乎都知道，沒什麼的。”美心解釋著。 　　“美心——”她欲言又止，不敢注視舊友的眼睛，只敢看著遠方天際。“對不起，我代替當年的盛士暐向你道歉，他傷害了你，請你原諒他。”她咬咬牙，對美心一鞠躬——盛士暐真是她的剋星，她走到哪就得幫他收拾到哪！ 　　“宛霏——”美心大驚，趕緊扶起她。“你不必這樣的！” 　　她沮喪地說：“要的。多虧你不計較，我不是她媽，當年沒辦法替你宰了他，結果卻害你沒考上大學。如果我知道——” 　　美心瞪著大義滅“夫”的她，驚慌失措地道：“你千萬不能宰了他！當年讓我上婦產科的不是他，是我當時還在當兵的老公——” 　　“你說什麼？”她頭冒黑線。 　　“就是——”羞愧掩上美心飛紅的雙頰，兩手食指不斷互扭著。“他當年那副自以為了不起的樣子，寫給他的信他不但不回，還跟他的朋友一同欣賞，我只是想懲罰他一下。你以前那麼恨他，肯定會幫我出氣——” 　　是啊，她的確幫好友出了氣。她把盛士暐約出來後，在他果汁裡加了瀉藥，讓他猛跑廁所，當時還覺得那樣都不能消他罪孽的萬分之一！ 　　“你不會怪我吧，霏霏？”美心碰碰她錯愕的臉。 　　“不會，不會，怎麼會呢？”她搖搖手，抱起小女孩。“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這一趟，她還是回來對了！ 　　第九章 　　盛家大宅裡。 　　她慢條斯理的吹著熱粥，然後一小口一小口的放進嘴裡，完全無視餐桌另一端的老人詢問，一個字也不吭。 　　“死丫頭，你以為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轍，連個男人也搞不定，你還能做什麼！”她的滿不在乎讓老人沉不住氣重拍了一下桌面。 　　厲聲厲色裡，她看見了老人掩藏不住的頹敗之氣，仿佛在恨意消失時，也削弱了所剩不多的生命力。 　　“姨婆，您得多保重，您還得看著盛氏垮掉不是嗎？”她又吃下一口粥。 　　“怎麼？想撒手不管了？那小子得罪你了？”老人抿著嘴笑。 　　“沒！姨婆說得對，我公婆不是好的經營人才，把錢丟進去也許是個無底洞，垮了也不見得是壞事，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臭丫頭，想用激將法？沒用的！” 　　“我知道，所以我不會再求您了，我想我就是在地上學狗叫，您也不會對盛氏高抬貴手的。”喝完粥，抹抹嘴，她推開椅子。“我今天就會搬走，您以後就不用老生我的氣了。” 　　“誰准你這樣做的？”驚異出現在冷鷙的眼底。 　　“人家都要跟我離婚了，我還賴在這兒做什麼？！”她笑道，然後向老人深深一鞠躬，“謝謝姨婆幾個月來的照顧，我李家感激不盡。” 　　“反了，全都反了！張嫂，打電話給那兩老！”老人捶打著輪椅扶手，鬢髮漸形散亂。 　　她拾級而上，直到踏入房間，都沒有回頭。 　　梳粧檯上，盛士暐沒有帶走的銀色手提電腦仍躺在那裡，所有他的換洗衣物也都整整齊齊折疊在床沿，她還買了他愛吃的洋芋片整整一箱塞在衣櫃裡，只是買的時候，她不知道他不想再回來了。 　　她沿著電腦邊緣摸索著，把它小心謹慎的抬起，放進敞開的行李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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