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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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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啦?再不醒,我就用水潑你!”老人權威的嗓門在上方響起,她知道躲不過,只好張開眼皮看向老人。 “姨婆。”她怯怯地叫了聲,看了眼雪白一片的周圍,床邊環列著盛家的大人們,獨缺男主角。 “宛霏,沒事吧?”盛母向前一步,摸了摸她的前額。“差點被你嚇死了!幸好你戴著工地帽,沒傷著頭。” “真好!沒死!”她咬緊牙關,試試四肢反應——還有知覺,真是命不該絕! “是啊,是很好,你要有個三兩短,我不會讓那個混小子好好活著的!”老人歪著嘴,笑得悚然。 “他沒事吧?”居然不見人影,不會也被波及,躺平了吧? “他沒事。剛才公司來通電話,他到外頭說話。”盛父搖頭歎息。“唉,真是多事之秋!”看她無事後,便兩手背在身後出去了。 “你身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雖然沒傷及筋骨,但還是得好好休養,這陣子走動不會太好受。”盛母將她床頭升高,方便她說話。 她檢視了一下身上經過處理治療的傷口,知道盛母所言不假,囁嚅道:“對不起,害你們擔心,我沒事了。”成了眾人焦點,實非她所願,但這天外飛來橫禍也不是她料想得到的。她還阿Q的想——她李宛霏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也許她就要出運了。 “你最好快點好起來,否則你們小倆口就一直住在大宅子裡,哪兒也別想搬!”老人淩厲的瞅著她,然後對身後的張嫂招招手,“回去吧!明天我會派人接你出院,就在家裡療養,沒事別待在醫院,晦氣!” 她頹喪地目送老人離去,方才昂然振作的心情再度委靡。 “宛霏,”盛母坐在一側,執起她的手,面有難色的看住她。“你這次,算是為士暐受的傷,你肯這麼做,是不是已經願意和他過一輩子,不打算離開了?” “呃?”她頓住,乾笑一聲。“媽,您搞錯了,當時就算在場的是一隻狗,我也會伸出援手的,和您說的一點關係也沒有。您不用擔心,我絕不會對他死皮賴臉的。” 盛母撫著抽動的額角,盡力忽略自己兒子和狗被放在同一個秤上比較的挫辱感,點頭道:“我明白你是好孩子,不過,我想對你說的是,我和你公公商量過,我們願意誠心接納你做我們盛家永久的媳婦,先不管契約內容,你可不可以考慮一下,為盛家——” “媽!和她說這些做什麼?”盛士暐盤著雙臂,微含慍色的走進病房。“爸在外面等你呢!你們不是要趕下午兩點的飛機?” “說的也是,差點給忘了。”盛母迎視著高她一個頭的兒子,冷靜地道:“你自己看著辦吧,想想你爸爸!” 對母親的臨去贈言,他不置一辭,只走近床邊,含意不明地盯著床上的女人;而她則困惑地回視他。 老實說,這個男人的確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不過說的全是拉丁文,她根本聽不懂、也看不懂。 “兩老今天怪怪的,你知道她剛才在說什麼嗎?”她問。 “你甭管她,把傷養好就行了。”他突來的冷峻讓她摸不著頭腦。 “下次別再這樣了,知道嗎?你出了差錯,我也會跟著倒楣的!” 她沒聽錯吧?怎麼聽來像是怪她多管閒事、牽累無辜,但她才是受害者不是嗎?而且,從剛才到現在,她好像成了眾人眼裡的麻煩精了,這是怎麼回事? “那就請你多包涵吧!反正你也用不著忍太久,我要休息了,請便!”她忍痛將被單扯上,蓋住整個頭部。 她得忍著,現在傷處疼得要命,若和他鬥氣,肯定沒完沒了,若牽動了傷勢,就會越慢復原。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了強壯的身體,才能有戰備力,才不會像現在,一激動就想掉淚,一掉淚又牽動傷口,總之,怎麼做都不痛快! “霏霏?”他看著抖動的被單,鬱悶不已,拉開她頭上的保護罩,她纖細的右掌遮住臉,悶哭著。 “別哭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並不想你有事的,算我不對,可以了吧?”他惱恨地用拳頭擊了一下床沿。 自從眼睜睜看著她在他面前進退不得,被重物擊倒在地,他心裡就沒有舒坦過。從一開始的震驚,到不知她生死的惶然,然後得知她不是重傷後的釋然,三溫暖般的情緒激蕩是前所未有的經驗。他不習慣讓事物大幅擺動他的心緒,更何況是自小的冤家,他的惱羞成怒源自於這些變化,以及在她推倒他的一瞬間,他看到了她身上從未被他發掘過的另一面。 而那一面,在他抱起渾身是泥汙的她時,悄悄侵蝕了他對她既有的觀感。 他一直以為,她還是小時候那個資質普通、直腸肚、沒心眼的倒楣鬼,一個一而再,再而三被欺騙也不會學乖的笨女生,捉弄她產生的樂趣一直是生活上很好的調劑品;直到方才,一切突然都變得索然無味了,她慢慢跳脫了原有的形影,讓他面對她不能再自恃優越,他發現,他對她的瞭解多麼流於表像。 “我以為你恨我——”他拿開她的手,抽了兩張面紙輕輕擦拭她的淚痕。“不知道你會那樣做。” “這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就著他手中的面紙擤了鼻涕。“換作是你也會這麼做的啊!這和恨不恨你有什麼相干?我不過是衰了點,沒及時避開罷了。” 這個大剌剌在他手上擤鼻涕的女人,仰著紅通通的鼻尖,眨著圓圓的眼,噘著嘴,瞋惱地瞅著他。他不由得笑了,對她感覺的異變不再使他不安,他頭一次,在心裡,心甘情願地對自己說—— 李宛霏,其實是個滿可愛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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