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謝璃 > 城堡裡沒有王子 | 上頁 下頁 |
| 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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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面對面吃飯的時光,是夏蘿青婚姻生活裡和他最親近的時刻,也是最平和的時刻。因為無所謂留下良好印象,她說話從不考慮他的觀感,即使在他聽完她的某些光怪陸離的謬論後神色有異,她仍然輕鬆自若地吃著飯、喝著咖啡、嘗著新研發的餅乾,繼續對他閒扯些怪誕的新聞話題。 除此之外,他們會一道從事的就是她婚前沒想過的社交生活。 因為殷橋沒有管束她的日常生活,她偶爾會投桃報李配合他的某些應酬要求,雖然她不頂明白他要求她出席那些活動的意義在哪裡。尤其那些叔伯的壽宴、堂兄弟姊妹各種名目的歡樂趴,在那種場合裡,她就像沉進海裡的一顆石子,沒有一絲存在感。殷橋不積極也不拒絕這樣的活動,他將她帶領到這種地方後,總是魚兒入了水般悠遊在他習以為常的世界裡。 夏蘿青一向不需要人照料,她懂得打發自己,無論是找個舒適的位置品嘗那些被冷落的美食,或是和殷家家族裡的邊緣人物閒聊,或是手裡托著一杯調酒任意走動參觀她在雜誌裡才能見識得到的頂級裝潢,仿佛隔著玻璃觀看大型水族箱裡的昂貴魚群,有種局外人的泰然。 穿梭在衣香景影的人群裡,觥籌交錯中,沒有人注意到默默隱於一隅的夏蘿青,她卻見識到了各種畫面上演一一利害交換的應諾,內心喜惡的壓抑,若有似無的譏諷,不著痕跡的盤算,眼色間的暗示,女人間的各種較勁....向來缺席夏家重要場合的夏蘿青,一步步見識到她的父兄也在玩的人際遊戲。 但總有對這類活動倦乏的時候。有一次應酬結束後返家,她忍不住對殷橋說:「我發現今天還是沒什麼人認識我,我今天跟不同的人介紹了自己好幾遍,怪麻煩的。」 「所以呢?」 「所以既然人家都記不住,可見不出現也沒關係,下次不用去了吧?」她滿懷希望地望著他。 「休想。」他眯起眼,「別傻了,你以為他們真記不住你?他們是在抬高姿態,抬高了自己才能解氣。」 「解什麼氣?」 「要不到籌碼的氣。」 「真累人。」她嘀咕著,換個方式說服他:「殷橋,你以後若是可以不讓我去,週末我包辦你的清潔工作好不好?」 他眉一挑,眼珠一轉,「這不划算。你若從此不再去卓越店裡我就答應你。」 她瞪他一眼,「這和卓越有什麼關係?」 「你說呢?」他俯近她,察看她的神色,「昨天替店裡送刈包到辦公室的人不是你嗎?秘書告訴我的時候我還硬說是她看花了眼,我老婆怎麼替人送外賣了?」 她怔了兩秒,沒有否認,「昨天送土司到店裡去,剛好卓越分不開身,反正我順道經過你們辦公室附近,就替他們送了。有關係嗎?」 「你這樣怎麼行,望梅止渴不難受嗎?」 「胡扯什麼呀!」她不悅反駁。「我們只是好朋友,人家現在也有女朋友了。」一名美麗的金剛芭比,健身房的女教練,卓越前些時介紹她們認識時,她還真為自己的不夠健美而自慚形穢。 「他和誰在一起和你心裡有誰沒有關係。」 「……」她慢慢朝後挪移腳步。 這是共處一室最不妙的時候,只要提到卓越,殷橋的眼神和口吻總是迥異于平日的隨和,明顯不耐煩且咄咄逼人。她認為他並不是在吃飛醋,他不過是不能忍受她曾經對卓越的迷戀沒有發生在他身上。 「想跑?」他識破她的意圖,「你今天不說個清楚就別想睡了。」 「有什麼好說的!」她理直氣壯地昂起頭,人卻不停往後退。 他赫然跨前一步,冷不防勾住她的腰貼近距離,「你不讓我碰不就因為他?」 「當然不是——」 「那就證明給我看。」 「好端端的我要證明什麼?」 他頓了一下,眼波晃動,「你說得對,沒什麼好證明的,你是我老婆,不管你心裡有誰,都妨礙不了我們是夫妻的事實。坦白說,我是不是對你太有耐性了?」 她判斷不出他話裡真假的程度,他的手掌直接撫上她的胸卻是明顯的事實,她緊緊掣住他手腕,「你答應過不會勉強我——」 「你也答應過對我好。」 兩人僵峙著,她懷疑他今晚多喝了幾杯酒,婚後從沒見過他如此強硬的眼神。她仔細回想整個晚宴,她瞥見他的時候他幾乎處在談笑風生的狀態,連到她身邊照應的機會都沒有,她整晚只好和一個不知哪一房的姨婆熱烈討論各種蹄膀料理,實在想不出哪裡出了差錯。她探問:「我是不是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 「正好相反,是你不肯做讓我高興的事。」 他一定是喝多了。 幾個月來,殷橋從未挑明過這件事。一直以來,他雖然對她偶有親呢之舉,但她見過他親吻他的母親和奶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和殷橋始終各據一室,他的紳士風度給予她的聯想是她對他沒有太大的性吸引力,可供遐想的空間太少。這並不難想像,她在家總是一張素顏,一件置衫,她說話直白,從不使用曖昧字眼,常抱怨他脫了滿地的衣衫襪子讓她撿拾,清掃工作不確實,如果他因此對她產生厭棄之心也是理所當然。她等待的不就是這一天的到來?在這一天來到之前,她可以與他和平相處,直到他開口。 她垂下眼,歎口氣,不再避諱,「殷橋,有些事在你來說也許不過是刺激好玩的事,在我來說卻是極為珍重、沒法輕鬆面對的事。不是我不讓你高興,是我實在沒辦法。殷橋,我不愛你,你知道的不是嗎?」 他放開了她,臉上原有的強硬轉成不明的笑意。 他朝後坐在沙發扶手上,抱著雙臂端詳她,眼神是思索的,像盤算著什麼。 「你這麼坦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強人所難了。但小蘿,為我做一件簡單的事,證明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什麼事?」 「過來。」 她依言靠近一步,「做什麼?」 「吻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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