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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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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大方地直言貌不如人,他對她性格中直爽的部分有了新的認識。那柔美的臉蛋有著倔強的衝突氣質,交織在她身上,使她的神態與莊以欣有了區隔,莊以欣嬌美任性,總是甜笑示人;梁如意克制矜持,不輕易釋放熱情,多半以冷淡掩飾自我防衛。第一次看見她,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觸動了他蟄伏許久的心,她的確是和以欣不同,她是一本可以慢慢閱讀的古典線裝書,剛開始有點困難,深入後會有出其不意的寶藏。 “如意,我覺得,你比她美多了。”他手掌覆蓋在她放在膝上的手,低抑的嗓音極其溫柔。 “多謝美言,你這分明是情人眼裡出——”她噤口得太慢,把自己陷進了進退維谷的地步。她抽開手,面朝空無一人的窗外,有股投身到夜色中逃開他的衝動。 他笑逐顏開,斜靠著椅背道:“我猜——”他慢條斯理地說著,勾起了她的注意。“乖寶寶的如意,一定沒有接吻過。” “誰說的?”她立即回頭,仿佛奇恥大辱般地瞋視他。“你少亂猜!” 邊說邊摸著臉——才剛過二十七,看起來真的有老處女的氣質嗎? “喔?那麼經驗豐富的如意,到底在怕什麼呢?” “我沒怕啊!怕什麼?”她挺直了腰杆,鎮定地看著他。 “怕我吻你啊!”他猛然欺身向前,在即將碰觸到她的唇時煞車。她眨著長睫,一口氣屏在胸口,後腦勺抵著車窗,撤守無門。 “怕嗎?”他輕捏她的頰。“快呼吸,待會兒就沒空了。” 她如臨大敵;他好整以暇,微掀唇,一口覆上她的唇瓣,立即聽到她的吸氣聲,兩掌還使力抵在他肩上。 他從喉嚨發出笑聲,輾轉輕吮她的柔軟;她卻擠著眼,緊咬牙關,不讓他深入,沒有和他親密交纏的意思。 “倔強的如意,還是這麼放不開。”他見識到了她的保守,一番努力後,終於撤退。他笑顏依舊地哄拍她的頭,“沒關係,下次再來。” 她捂著嘴,半發昏著,心跳咚咚如擂鼓——該死!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告訴自已,她一點都不會對這樣的男人動情了。 長安內部的臨時辦公室裡。 他皺著眉,一頁頁翻閱著財務報表,又看看表,再瞄了眼右側一迭尚未過目的卷宗,不耐地對在前方等候批示的會計主任道:“我只要知道上一季的營利有沒有衰退就好,細目就讓總經理裁示,還有沒有問題?” “呃——也不算什麼大問題。”滾圓的手掌揩去額頭的汗。“是人事部知會了我這邊幾次,梁小姐想再多聘兩個業務,可是這個部門當時增設時,只是玩票性質,莊小姐現今也不再負責,部門的存續性上頭還在考量,這——還真有點為難。”細小的眼珠覷了代理主子一眼。 “為難什麼?”難不成其他股東有意刪除這個部門? “自從梁小姐掌理之後,上個月獲利竟然首度增加!當然,如果主管自己都親自下海,業績要不起色也說不過去——” “等等!何謂親自下海?”他挑起濃眉。 “方先生不知道嗎?梁小姐不是您的——”他識趣地噤聲,差點僭越了主從關係。“抱歉,我的意思是,梁小姐非常盡責,前兩個禮拜開始,就三不五時和那兩個業務員早出晚歸,親自推公司的產品,順帶收呆賬。老實說,她行銷做得不錯,我要是總經理,早批了她的請示,多撥經費請個人;可是您也知道,顏董不回來,其他老股東早就想撤部門減少支出,我也很為難該不該撥款給她。” 他支著下顎,滿臉意外。 前陣子為了餐廳開分店的事,他南下考察了幾個點,忙得不可開交,不得不停了和梁如意的晚餐約會。每次通電話,她不是在忙,就是在訓斥那兩個天兵手下;好幾次晚上十一點打去她住家,梁少芹都說她累得睡了,原以為她生理痛的老毛病犯了,沒想到她當了真,全力整頓起部門,這個女人,他是低估她了! “撥給她吧!從我的薪資裡扣除。”他當機立斷,他可不想一星期見不到她一面。“別讓梁小姐知道。” 他批了公文,走出辦公室,他要看看這個從不對他巧言撒嬌、討他歡心的女人,有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一踏進進口部,除了留守的助理王思瑩,瞧不見她的倩影。 “梁小姐呢?”他少見的板起臉。 “在……在彰化,今……今天不會回來。”助理期期艾艾地,方斐然不苟言笑時,襯上一襲黑衣,眉梢無意間會流露出狠勁。 “彰化?”她竟連個交待也沒有! “是啊!有個新開幕的大型家具店進了不少我們的貨,梁小姐去看看客人的反應,明天順便到台中收舊賬。”她不知會不會說太多了,看樣子,這對傳說山:的情人溝通有點問題。 他一語不發,扭頭就走。 思索良久,在進電梯前,他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小芸,準備一下,明天到台南的行程提前,今晚就下去。” 她不是沒和他一道出遠門過,除了為公事出差,當年熱戀時,遠赴國外旅遊也是家常便飯。但他很少帶著心事和她相處,情感上的不能延續,只能證明他們不是彼此的那杯茶,卻還是共事無虞,她對他有相當程度的瞭解,今晚一路上話題盡在無關緊要的店務裡兜轉著,他顯然心不在焉。 認識三年,情人關係中斷了一年,他們各自遊走在不同的懷抱,她近來結束了另一段關係,疲倦了,使她重新審視身邊的方斐然。也許,他們之間會有新的契機也不一定,公事上的絕佳默契,表示他們有共同生活的條件,當然,他得有相同的觀感,而新近出現的梁如意,也是另一個不確定性。 “在台中休息一晚吧,明天到台南才不會太累。”她試探地提議。她對台中情有獨鍾,除了曾陪他回家會晤父母,也是他們當年的定情地。 “不,我想在彰化過夜。”他不多加說明,明顯心意已決。 “彰化?那裡有什麼新飯店嗎?”她狐疑著,或許是美食經營者,他對食宿非常挑剔,不會屈就感官上的不悅。 “已經十一點了,就住一晚,無所謂的。” 這可新鮮了,她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車子一下交流道,他轉進市區,通了一下電話,問明地址,在大街小巷中繞轉了幾圈,終於到達他的目的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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