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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難道是她看錯了?那美眸中的尋釁是她敏感的幻覺?

  她將視線調回,柔聲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她在他唇尖輕輕一吻,“我跟你走。”

  方斐然一陣愕然,但仍鎮定地牽起她,走向回廊另一端的辦公室。

  她回過頭——如預料的,她沒有看錯,張芸的眼裡,除了慍怒,還有失意。

  她從他手中接過毛巾包裹著的冰塊,按壓在大腿的傷處,垂著眼,有些心不在焉,沒注意屈蹲在她前方的方斐然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她。

  “如意,你怎麼了?”他食指掠過她眼下,方才突來的豔福只有短短兩秒,他可沒傻得以為她芳心大喜,對他動了情。和張芸在包廂相處的那段時間裡,她大概是察覺了什麼,心思紛亂,才會一時失態,看來,他得坦白從寬了。

  “張芸說了什麼嗎?”他明智地先開頭。“你別介意,我和她曾是男女朋友,不過都過去了,她不知道我們的事,如果說了什麼冒犯你的話,別放在心裡,我和她純粹是好朋友兼同事。”

  她瞅著他好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他這番話是認定了她在吃醋,慌忙撇開小臉,“才不管你和誰好呢!”

  他咧嘴笑,“喔?這麼開明?我就知道沒看錯你,那剛剛那一吻就是你情不自禁嘍?”

  她一怔,難掩羞慚,直起腰就要走人。

  “別動!”他大手一按,不讓她起身,半掀起她的裙擺,讓她不致摩擦傷口。“我替你擦藥。”

  他回身從矮櫃裡拿出一瓶白色藥膏,這是店裡常備創傷藥,以備廚房偶爾難免的燙傷情事,她的傷處不是太嚴重,應該不會留下痕跡。

  他不理會她一臉濃濃的難堪,沾了藥膏小心翼翼地朝她腿上擦抹;她往後退縮,因這起意外導致兩人更形親昵之舉令她不安至極。溫柔的指腹在肌膚上游走,又癢又痛,近身的他氣味不斷向她襲來,使她心神不定,時間頓時變得漫長,勉強待他處理完,她趕忙拉下裙擺,站穩道:“沒事了,我想回去了。”

  她回避著他深幽的目光,沒來由地心跳劇烈起來。

  “如意,你——”他拉長了尾音。“在怕什麼?”

  話一出,她猛地抬頭,吸了口氣,鎮住意亂。“怕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要走了。”

  她走得很快,急急將他撇在身後,深怕一猶豫,她的防禦就會失守。

  她發現,她並不全然能掌控自己。

  梁少芹推開半掩的門,手捧著精裝禮盒,堆放在梁如意的案頭。埋首在電腦鍵候上的她籲口氣,道:“媽,我不想出去,你告訴他我腿還疼著呢!”

  梁少芹撩起她的睡衣,仔細審視她大腿的肌膚,除了一片淡淡的紅痕,倒看不出什麼異樣來,顯然方斐然當日護理有功。

  “好多了嘛!”梁少芹抬起頭來,笑道:“你請假兩天,人家也來了兩天,你好歹出去表達一下謝意,別太怠慢人家。”

  “媽,你不知道,這樣下去沒完沒了,難道我真的就嫁給他了?”她悶著臉,對著螢幕視而不見。

  “你不擔心那鄉下二寶了?最近他們不催你了嗎?”

  “方先生是做正經生意的,不是什麼邪門歪道,人家也從不曾對我大小聲過,那兩老分明在唬我,只想把我推銷出去。我已經仁至義盡,不陪他們玩了,且我父親選也選上了,還顧忌什麼?”她按下關機鍵,瞥了眼那兩盒禮物,心煩意亂地走開,坐上床畔。

  “既然如此,你在怕什麼?”梁少芹也陪著坐下。

  “媽為什麼這麼說?”她眼神閃爍,縮到被窩裡。

  “若你心裡坦蕩,對他沒有特別的感覺,那就親自去面對他,告訴他你永遠不可能喜歡他,這不該是很困難的事,你工作時面對客戶的幹練爽氣怎麼都用不到這上頭來?”

  “他跟別人不一樣,他——”她口拙得結巴起來,想不出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怎麼不一樣了?”梁少芹節節逼問。

  是啊,他哪裡不一樣了?他比她認識過的任何男人都還大膽,但也更溫柔細心;他總是不吝於表達他的愛慕,無視于她的冷口冷面,偶爾霸道地侵入她的世界,卻也對她呵護備至。那,她到底在蘑菇些什麼?

  “從前對於無意來往的追求對象,你心情一點也沒有被干擾過;怎麼現在不但不理直氣壯,反而連班也不敢上了?”在大學任教的梁少芹,思路清晰、口齒伶俐,對付梁如意這種外冷內熱、矜持矛盾的性子自有一套。

  “媽——”她嬌嗔地喊,一時無言以對。

  梁少芹進退有據,她站起身道:“好了,是非你心裡有數,如果你不想和他交往,我這就去告訴他,叫他以後別再糾纏你了,我也不想看我的寶貝女兒成天神思不屬,你做你的事吧!”她作勢走出去,順手要帶上門。

  “媽!”她掀開被,跳下床攀住梁少芹,低聲道:“算了,他起碼是我的上司,別說這話,你跟他說我明天就上班了,其它的——我自己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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