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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迷迷糊糊昏睡當中,電話依稀響了無數聲,她連動根指頭都累,全然不予理會。

  接著是房門連聲叩響,她再也不能不應門,怕飯店人員以為她出了事。

  她搖搖晃晃地拖著暈眩的腦袋開了門,一大束芳香撲鼻的白玫瑰映入眼簾,她半夢半醒,花香刺激著不適的腸胃,讓她感到反胃。

  “梁小姐,有人送花和包裹,請簽收。”飯店侍應生遞上簽單。

  她在上頭鬼畫符一下後,有氣無力地收下不知名目的禮物,喑啞著嗓子吩咐,“別再吵我,我要睡覺。”

  “小姐沒事吧?”她一張臉白得似紙。

  “沒事。”她“砰”地合上門,禮物及花隨手甩在地毯上,繼續回床上昏睡。

  這個方斐然,出了臺北市還是避不開他的騷擾,除了他還有誰會知道她下榻這家飯店?

  她運氣很不好,躺下不到十分鐘,電話再度響起,她懊惱地呻吟,拿起話筒劈頭便罵,“我不是告訴你們服務生,我要睡覺,別再吵我了嗎?”

  “親愛的,禮物收到了嗎?喜不喜歡?”

  是方斐然一貫帶笑的愉快嗓音!

  “收到了,謝謝你,我們回臺北再聊,我要睡了。”她幾乎只發得出氣音。

  “晚上七點睡覺?”

  “是,求求你別再煩我,下禮拜我再向你請罪,再見。”她將話筒拿開,放在一旁,鑽進被窩一動也不動。

  她運氣還是很不好,意識沒完全泯滅,房門又驚天動地響了起來。她驚跳起,揉揉發昏的腦門,跌跌撞撞地沖到門口,想阻止那沒有理智的敲門行動。

  門半掀,一雙健臂伸了進來,抓住她的手,執起她的下顎,她下意識半眯眼,,閃避走廊上刺眼的燈光。

  “如意,你怎麼了?”

  她定睛一瞧,睡蟲跑了一半,扶著前額,微喘著氣,“你……怎麼來了?”

  “你沒看花上附的卡片?我約了你在樓下大廳見,你掛了我的電話,手機也關了,我怕你有事,服務生說你看起來不太好。”

  他攙著如紙風箏般虛弱的她坐回床上,扭開床頭燈端詳著她。

  “拜託你,我現在邋遢得要命——”她掩住素淨的臉,尷尬得無以復加。

  “這有什麼?難道以後你也要化著妝和我同床共枕?”他怪笑。

  好傢伙!三句話不離初衷,看來不使出撒手鐧,她永遠也得不到安寧了。

  她數到三,挪開手,抬起臉,伸長脖子,湊到他面前,無力地道:“你仔細看好,我在家就是這個樣子,和你想像的不一樣吧?看完了如果打消了和我共結連理的念頭,出去時幫我帶上門,我不太舒服,想休息,失陪了。”她從沒想到要犧牲形象去拒絕一個男人的追求。

  他動也不動,垂視著近在眉睫的她。

  她長髮蓬鬆、淩亂地披散兩肩,素白的面色有點晦暗,是失去了平日鮮明的色彩、卸下了職業女性的幹練氣息,但乾淨而無刻意修飾的清秀五官,透著反璞歸真的純然,薄而緊的肌膚幾乎可以看到血管,顴骨上有兩三點淡淡雀斑,天然的柳葉眉沒有變,無精打采的鳳眼慵懶而不再武裝,她很好、很可愛,一點也沒有見光死之虞,他喜歡看到這樣的她,他又更接近她內在核心一點了。

  他理了理她散亂的發,在她飽滿的前額印上一個吻,溫柔地附耳道:“這麼容易就想打發我?我可沒那麼膚淺。我在高速公路上塞了兩個鐘頭,你不會就這樣讓我打道回府吧?”

  “天哪!”她懊喪地捧著頭,認輸道:“你看我這樣,還能陪你大吃大喝嗎?饒了我吧!”

  他摸摸她額頭,“沒發燒啊!”

  她倒縮回被窩,含糊地說:“你別管我了,我沒病,我每個月總是要躺上兩天的,明天就好了。”

  他正想再抓起她問清楚,眼角餘光掃到床頭櫃上的一排強效止痛藥丸和女性衛生用品,再看看那毫無血色的薄唇,隨即猜了個大概。

  他拿起躺在藥丸旁邊的房間鑰匙卡,丟下一句,“你休息吧!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她哪還有力氣和他爭辯?虛弱地合上眼逕自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力的臂彎重新扶起她,輕拍她的頰,“如意,起來。”

  她勉力半張眼皮,看見他關切的眼神。“我跟你說了,你別煩我——”

  “嘴巴張開。”他不由分說地將一碗黑糊糊的東西逼近地唇間,瞧不出什麼名堂,一股淡淡的藥草香氣竄進她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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