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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第四章

  「泡咖啡?」

  這是個新任務嗎?不用做賬,不用做資料查尋,不用做她拿手的繪圖,而是……泡咖啡?不會吧!

  歐陽米亞真是一頭露水的站在他跟前,而且,眼神裡透露著太多的不確定,但菩薩還是非常肯定的神情,而且在她休息了半天後,準備好研磨咖啡,以及尚未研磨的咖啡豆,在等她。

  「賴仰帝對咖啡的獨特要求,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如果你沒有品咖啡的能力,又怎麼能進入他的世界?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

  歐陽米亞又再一次毫不掩飾她的質疑,老實的顯現在臉上,但這一次,他卻也不客氣的說:「這是有根據的調查,你不用露出那副神情。」

  歐陽米亞像被捉到小辮子似的,當下面紅耳赤,面對菩薩,她任何秘密都不可藏。

  「咖啡的名稱都是有根據的,有些是國名、產地、出港名、原種名、品種名或山嶽名,如山脈著稱的藍山咖啡;在英語系國家,人們習慣在咖啡中加入牛奶和糖,賴仰帝從小住在拉丁美洲,十五歲才回來臺灣,所以喜愛的咖啡是烘焙、半苦半甜且帶著焦味的咖啡,尤其是Espresso機器煮出來的咖啡,黑色、濃郁且苦中帶甜的咖啡,桌上有份更詳細的資料,你把資料讀完後,再將他要的那味道分辨出來。」

  菩薩長串的字句,令歐陽米亞有點吃驚,但回過神來,卻又發覺這件事是個不可能的任務,於是,潤潤喉,她慣性的想推卸這分任務。

  「分辨?怎麼分辨?我在瑞士都只喝茶,根本不喝咖啡的。」

  當歐陽米亞說完時,菩薩那張露出詭譎的面孔,直讓她後悔說出那些話,然而,無論她有多後悔,這場品咖啡的差事,還是不能省的。

  不管那咖啡是產自何地,喝了十幾杯咖啡的她,永遠分不清味道,更別說怎麼煮它。

  菩薩有模有樣的將豆子的內、外側都均勻炒透,將豆中的水分排出,不像歐陽米亞都炒過頭,整個豆子起斑點且味道苦澀嗆人,完全沒有他炒出的膨脹無皺紋、光澤勻稱……而且,喝起來酸味很淡且苦味濃郁。

  從前看人煮咖啡很容易,換成了她,如何研磨咖啡豆,如何調配水分,以及火候的大小,都是件苦差事,更別說喝純咖啡的痛苦滋味。

  過了兩個小時的講解及試喝,歐陽米亞所呈現的全是苦澀的姿態,忍不住,她小聲央求著他,「一定要嘗完嗎?」

  「嗯!」

  他的答案是無情的,毫不留任何情份給她,這讓歐陽米亞氣餒的想躲起來。

  「不能改天再喝嗎?」

  「可以,但兩個星期過後,你沒有任何機會,換個說法就是,你壓根不在乎歐陽俊德是怎麼死的吧!」

  菩薩的話說得平順,一點感情的成分都不加諸,這令歐陽米亞的憤怒一股兒沖上腦們,整個眼眶紅了起來。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來評論我的感覺?」

  他相當不忍心挑起她好不容易稍稍平息的哀慟,但時間已經很緊迫,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讓她擺出大小姐姿態。

  「我知道,沒有任何人可以評論你的感覺,但歐陽俊德的感覺,你感受過嗎?別用那些逃避的口吻來解釋這些,他把你交給我,你就成了我的責任,當責任已盡,而你仍頑固的想一味的逃避……那無妨,我不會有意見的,反正他死得沒價值,與我何干?」

  狠狠的丟下這幾句,他索性站起離開。他的能言善道,直逼得歐陽米亞陷入一種瘋狂的沉悶裡。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如此傷害她?說些令她心碎的話,這些刺耳又莫名的難堪,直把歐陽米亞的堅強全部擊碎。跪蹲於地,她覺得呼吸快要停住了,整個身體,也顫抖的不能控制。

  「大哥……我不要讓你……死的沒價值……」

  顫抖地道出這些,歐陽米亞深信自己的心在淌血,但卻也激發她的意志力……她一定要進德亞集團,而且要令賴仰帝錄用她,更重要的是,她要讓菩薩對她刮目相看。

  堅強的站了起來,不管菩薩要去什麼地方,她一定要在今晚嘗出一個味道來。

  走回擺滿咖啡的桌前,她開始聚精會神的嘗起每杯咖啡,一次一次,一回又一回,將菩薩所教的,全部回憶一次。

  時間分秒地過,她開始可以辨別咖啡的味道,其實有酸有苦,但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香味。她辛苦地嘗著每一口,只要想起大哥,那椎心之痛,又會引領她上前一步,很快的,太陽又升起來了。

  這時候,菩薩從門外進來。

  歐陽米亞見到他,心裡難以言喻的觸動著,她要證明給他看,自己並不是他口中的那種千金小姐。

  「我……嘗出了味道,也許……煮給你喝……」

  菩薩只是淡淡的注視著她,她熬了一整夜,他也不曾闔過眼,一位千金溫室小花,要在短短兩個星期內成長,這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是她心力交瘁後的疲憊,更像顆未定時的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不用了,你清晨的功課,似乎不是喝咖啡。」

  睨著他,歐陽米亞逐漸學會他的冷靜,他每每都是用這種淡而無味的態度對她,而她卻氣得半死,所以她學會不再那麼激動,反而乖乖的穿上慢跑鞋,自動自發的朝著昨天早上跑了不下數圈的路線而去,她知道,菩薩一直都跟在她身後。

  今天,只花了四十分鐘跑完第一圈,但她仍喘息如牛,眼見菩薩氣不喘的站在跟前,她實在有些嫉妒他……

  「好了,方宇街的電線杆上有幾隻小鳥?」

  誰管他……這句話,再也不能佇足歐陽米亞的心頭,是呀,為什麼菩薩可以看到的事,可以留心的畫面,她卻一點也記不住?

  「四隻,但我們跑過時,飛了兩隻。」

  歐陽米亞當然無言以對,他確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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