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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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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行止啜了口茶,“她在做什麼?” 趙深君眉眼未抬,“寫毛筆字吧!】 “還會有心情嗎?】他眉一揚。 “那你想要她做什麼?” 在貝府的廳堂裡,貝行止與趙深君各坐一方。 自從阿福被逐出府後,國青洛的生活受到限制,過去的她多以靜態的平靜日子打發,偶爾興致一到,就會到英國佬的咖啡館坐一坐,有時一待就是一整天,但她現在連那兒也不能去了。 趙深君見女兒雖然乖巧如昔,卻也發現她比往日更教人操心的沉悶。 三天不說一個字,發生在她身上雖不稀奇,但她心愛的人將選別人當老婆了,她還關在屋裡,畫畫圖或是寫寫毛筆字,一點也看不出任何激動情緒,讓趙深君十分擔心。 “深君,連你也怪我嗎?” 她無奈的歎氣,“怎麼會,但我們似乎太過專制了。” “你是指阿福嗎?誰教他欺騙我們!” 阿福那個免崽子,他事前已經警告過他,才要他跟蹤青洛去處再回來秉報,沒想到他竟還是替青洛隱瞞事實,難道他眼裡就沒有他這個老爺嗎?要不是他眼線眾多,剛好有人機伶發現,向他稟告,否則又要被蒙在鼓裡。 “他也是為了洛兒,再說,只為了生意上的事硬生生的拆散兩人……” “就算我肯,卓泰英也未必肯呀!與其讓洛兒嫁到貝府受罪,還不如我狠下心做黑臉。” 老爺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她實在不願看到乖巧的女兒,從此關閉心房,心如止水。 “我去看看她。” 貝行止點點頭,“對呀,順便勸勸她死了這條心。”勸她死心……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但就算如此,也得去看看。 走到貝青洛的房門外,趙深君推開房門,看到她仍在寫毛筆字。 “洛兒。”貝青洛並沒有答腔,但她冷靜的表情,讓趙深君十分擔心。 “我知道多說無益,但你別怪你爹。” 看著她認真的揮寫著毛筆,趙深君想再說什麼也接不下話,女兒仍是冷淡如冰的不搭理,趙深君只好關上門,又回到廳堂。 貝青洛一見房門關上,放下毛筆,拆著左手的白紗布,並急喚道:“阿福,我娘走了。】阿福從床底下探出一顆頭來,四處張望了一下。 “我娘不會再來。”她見阿福小心翼翼的模樣,便對他安撫道。 阿福連忙爬了出來,“你真決定……” 貝青洛口氣急躁,“當然,你不要再問我了、快點,替我把這玩意兒拆掉。】 “小姐,十三少知道你會去嗎?他應該已經知道你被老爺囚禁的事了,現在去會不會太遲了?” “他說非等我去不可,否則他寧願死。我得在他等不及之前趕到,阿福,這件事你從頭到尾都清楚,你應該知道我對甫瑞的感情不是假的,只是連累了你,我一直過意不去……” “小姐,阿福一點也不怪你,如果怪你,就不會來了。” “好,那一切拜託了,但在走以前。我希望你把這個收下來。”阿福接過她遞來的東西,“這是什麼?” “甫瑞的心意。” 國青洛一提起錢,阿福立刻正色的推卻,“不,不行,阿福是心甘情願的。” “不要推託了,你需要這筆錢,這是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面時,他交給我,說也許用得到,沒想到我真得用上。” 她軟言勸道:“阿福,收下吧,你幫我的忙,我會點滴銘記在心。 “小姐,你若離開貝家,還會留在上海嗎?” 貝青洛笑而不答,一切都很難預料,雖然卓甫瑞早就安排一個周全的辦法,但她也不確定是否會順利。 “也許吧,總之,你自己要多保重,還有……若有空時,帶來看我娘,等我一切都安定後,我會寄信給她的,你一定要告訴她。” 阿福點點頭,眼眶裡盡是淚水,主僕這麼多年,他當然割捨不下這一切。 “別哭了,時間有限。對了,你替我看著,我穿這樣,像不像個新嫁娘?” 阿福被她逗笑了,淚水滾出眼眶。然後,他們熄掉燈火,在熄火的那一刹那,阿福看到貝青洛那一臉仿佛已擁有幸福的表情…… 卓甫瑞望著窗外問道:“幾點了?” “別再問了,你該下樓了。” 這是卓甫瑞不知第幾次問的同樣問題,但這一次卻是卓泰英替看管的家僕回答,他從門外走進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替卓甫瑞整理西裝。 “你長得真像塵順。”不知是錯覺還是看花了,卓甫瑞總覺得卓泰英的神情異於平常的嚴肅。 “不管我對你做了什麼,那都是因為我愛你。你是我鍾愛的兒子,偏偏愛上了不該愛的女人,別怪爹,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雖在商場意氣風發,但在卓甫瑞面前,他只是一個寵愛孩子的父親。 “聽著,外面來了好多環肥燕瘦各有特色的女孩,她們全是有家世有背景的,不會輸給一個貝青洛。乖,聽話,去挑一個媳婦出來讓步高興,只要你順利挑一個正妻,將來想與貝青洛玩玩,爹不會反對的。” 卓甫瑞本來很感動,但卓泰英的最後一句話,卻讓他氣得臉色發青。他絕對不是為了想玩玩才與青洛在一起,為什麼他爹就是不明白呢? “走,我倆一起去會場,我順便挑個你不要的……” 他這話更教卓甫瑞不敢領教,冷不防,為母親打抱不平的話語便脫口而出,【我真慶倖娘已經先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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