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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在商船與臨時趕到的協助者——兩面夾擊之下,海盜們死傷無數,不堪重負,帶著一點貨物就匆忙逃走。

  昏迷中的張馨萸不曉得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再次睜開眼,人已回到船上,躺在原本舒適的床。

  寶珠正在她身邊發呆,一雙眼睛紅紅的,明顯哭過。

  “你沒事吧?”醒過來的張馨萸只覺得渾身無力。

  “夫人……”寶珠驚喜的轉頭大喊,“爺,夫人醒了!”接著又不斷的向張馨萸保證他平平安安的不需要擔憂。

  “那個抓住你的海盜沒傷害你吧?”

  “沒,他去搬值錢的東西,夫人不用擔心奴才,沒什麼的!”

  這個身份卑微的小太監十分勇敢,即使受了苦也不會向旁邊人哭訴,張馨萸很欣賞他,忽然想到,應停的心腹幾乎都是這般的意志堅韌。

  也許他拿柔弱無勸的女子沒辦法,對付他必須得經常裝可憐,但實際上,與他相處得最好,他最喜歡的,應該是這種有毅力、有膽量的人。

  思緒到此,張馨萸竟希望自己也能成為這樣的人。

  “人還好嗎?”應停快步趕來,審視著她蒼白的容顏,“有哪兒不舒服?”

  張馨萸全身上下都感到難受至極,但見年少的寶珠都那麼堅強,她也不想示弱,立即強顏歡笑的對著應停說:“沒有,我很好。”

  “別逞強了。”看著她額上滿是熱汗,臉又笑得那麼勉強的模樣,應停密不透風的心防徹底的為她敞開了。

  他命令寶珠將準備好的湯藥端來,扶她坐起身,剛想將碗拿給她,就見她渾身無力,乾脆自己捧著碗,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她。

  張馨萸看他神色如常,但動作不流暢,顯然從沒伺候過人,她低頭忍住幸福的笑,慢慢配合他,一碗湯藥花了大半個時辰才下肚。

  寶珠站在一旁,邊看邊偷笑。

  “海盜們撤退了嗎?”接過手絹擦拭了嘴唇後,張馨萸檢視起應停的身體,她記得他受了些輕傷,但他身披長袍,讓她看不出究竟。

  “是啊!那些無恥盜賊一見打不過了,就拿了些東西逃跑,真沒種!”寶珠那時候人還在船上,對事情的經過最為瞭解,若非臨時有兩艘商船前來幫助,他恐怕就要被海盜抓去當小奴隸了。

  張馨萸聽他繪聲繪影的訴說當時的各種危險情況,一顆心也跟著跌宕起伏。

  “你人沒事就好。”對著寶珠慶倖的一笑,她又轉看向應停,嚴肅的問:“你呢?傷到哪了?請船上的大夫看了沒有?”

  “一些皮肉傷,不礙事的。”長袍下包紮過的傷,應停並不打算讓她看;他知道她會為他擔心,為他憂愁,那份情感似乎已不是為了償還。

  她喜歡他,是用心的喜歡著,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女人會對他有這份心,畢竟他對她並不算好,可現在親身感受到了她的心意,他沒辦法糟蹋。

  他心想,就這樣吧!順其自然的跟她當夫妻,只要她不背叛他,他也會盡可能的對她好,只是能回應她到什麼程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沒想到海上竟是這麼危險,差點被壞人綁去當奴隸。”寶珠不知疲倦的感概,眼珠子一轉,見夫妻兩人正四目相對,完全不理睬他,摸摸鼻子,他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把門關緊。

  “萬一以後我們自己遇到那樣兇狠的海盜,該怎麼辦?”張馨萸水光柔暖的眸中浮現出煩惱。

  應停所認識的女子中,沒有一個像她這樣愛操煩的。“回去我會安排,你不用再為這些事操心了,要學習別人家的女子,有空就去做新衣裳、買買首飾,無聊時再養些花,逗貓兒、玩小狗就是了。”

  “爺如今有錢了,妾身是該為爺多花銷一些。”張馨萸想起當初剛到封地上的“困苦”生活,不由得為他的努力與今日的成果而感動自豪。

  那貧瘠的土地上沒有任何油水,凡事他只能靠自己,但他從不剝削百姓;現在逐漸繁榮的領地,見證了他的心血和能力。

  “養一個王妃,綽綽有餘。”應停也笑了,回憶這一年來的辛苦,和她默默的幫助,心裡的暖意使得臉上的笑意更加柔和。

  他視線流轉,看見她放置在矮凳上的一件披風,忽然想起她所穿的都是舊衣裳,這一年來,她從不曾買過什麼衣飾,倒是替他做了不少新的,愧疚感再次席捲了應停的心。

  從前作為皇子,有朝廷俸祿,時常出門與一些親近的皇族子弟到處花天酒地,一擲千金也不會皺眉,為了比闊氣,他不知砸過多少銀子;可他卻沒為自己的妻子做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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