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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花弄影輕輕的呢喃著,同時側頭順著梁叔的目光看向左邊的馬車,從車窗往裡看——

  正在吃新鮮水梨的任蝶衣隨手從包袱裡抽出花弄影的乾淨衣裳擦拭,然後漫不經心的抬頭,打量著負傷騎馬的花弄影。

  在客棧內狠狠教訓了他一頓後,她對他的怨恨已經消退了不少,這個比牛皮糖還黏的男人,身手明明不比她差,卻打不還手,任由她發洩,只會可憐兮兮的凝望她,彷佛一隻乞求愛憐的小狗似的。

  她真是拿他沒轍了,但也不想就這麼窩囊的走開,卻帶著一段被他糾纏得煩躁不堪的記憶,像個弱者一樣從他身邊逃離。

  她決定不走了,她要跟他杠到底!

  花弄影接收到任蝶衣意志堅定的眼神,立即面向窗簾大開的車廂哽咽道:

  “嗚……好痛……為什麼這麼殘酷的對我……”

  他俊美的臉上掛著閃閃動人的淚珠,傷痕累累的身軀似乎遭受過莫大的摧殘,那蘊涵著憂與傷的姿態,既脆弱又可憐,任誰見了都會為他心疼。

  然而任蝶衣不僅霸佔了他舒適的馬車,讓他獨自伏坐在坐騎上,承受顛簸之苦,更在他不斷示弱哀號時毫無憐憫之意的冷笑著。

  “女人的心腸真是太狠毒了呀!”梁叔掩面痛哭,為自己的主子鳴不平。

  任蝶衣冷厲的目光殺向他,梁叔飛快的騎馬跑開,老臉上乾乾淨淨的一滴水光也無。

  “花公子,你們一家主僕不去當戲子,實在是梨園的損失。”任蝶衣又好氣又好笑的瞪著趴在馬上裝死的花弄影。

  多虧他一路上的挑釁,為她培養了高超的耐力,使她能夠良好的控制住暴跳如雷的脾氣。“進來躺著吧!”終於任蝶衣朝花弄影抬起下巴說道。

  他眨了眨訝異的眼,意識到她的吩咐不是說笑,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身從空隙不大的車窗內閃入車廂。

  任蝶衣面色轉陰,揪起他乘機黏在她身上的軀體,咬牙切齒道:“你還有力氣撲過來呀?方才在馬背上叫死叫活的是誰?”

  “啊……這莫非就是傳說中臨死之前的迴光返照,因此我……”

  “住嘴吧!”任蝶衣獨裁的拿起一顆沒削皮的水梨塞住他的嘴,斷絕了流溢在車廂內的妖聲妖氣。

  她得學會掌控花弄影,否則她將受他影響直到失去理性:而他卻佔據上風,她不能再犯過往的錯誤了。

  任蝶衣調勻呼吸,很有風度的將他推送到對面的坐墊,目光觸及他受傷的容顏,她的胸口莫名一緊,心緒又亂了。

  雖然揍他的時候很痛快,但事後她卻感到非常不自在,甚至有點內疚。“喂,你的身子……若真不舒服,我這就去找大夫來為你診治。”

  花弄影微微挑眉,驚覺原本一心離開他的任蝶衣在打了他一頓後,不僅決定不走了,還陪他繼續上路……

  難道只是因為她在擔心他的傷勢?

  花弄影微微傾身,丟掉口中的梨,握住她的一隻手,柔聲道:“蝶衣,大夫就不必了,看到你在我身邊,離我這麼近……我突然腰不酸,背也不疼,手腳也不痛了。”

  任蝶衣不客氣的拿開他的爪子。“你是在暗示我可以再打你一頓?”

  “呃……”花弄影揪住自己的衣裳,扭捏兩下,紅著臉無奈道:“倘若這是你難以割捨的嗜好,我……我只好任憑你擺佈……”

  任蝶衣按了按抽搐的眼角,沉默片刻,岔開話題,“今天我要趕進開封城,在城裡聯絡上我的人手。”

  他有點遲疑道:“你的手下恐怕要耗費一點時間和力氣才能趕上我們。”

  任蝶衣感覺到他若即若離的目光中隱藏著許多秘密,她悶著氣,低聲詢問:“說吧!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她這麼隱忍的態度還真是不符合她驕傲的性情……花弄影自責的想,他是不是把任蝶衣逼得太緊了?

  可他必須儘快得到她,不然當那場風暴來臨,他便再沒機會去顧及兒女私情。

  “大理寺密探來襲的那一晚,我將部分人馬和所有商貨物品留下,交代我的人找齊你家鑣局的人馬,設法帶上你的人馬和貨物走另一條路回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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