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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她不高興了,繃著臉,改為平躺,卻見床頂的繡布——繡著同一位女子的畫像!

  雪珍珠痛苦的起身,瞪了龍翔鳳一眼,換個方向臥下,意外的又瞧見床角屏風仍放著畫像!

  老天啊!放過她吧!再這麼下去,她會發瘋的!

  “你怎麼滿屋子都放著她的畫?”雪珍珠雙手掩面,幾乎嗚咽不止。

  片刻前,殘留于唇舌的甜蜜味道;在這一刻,全都化為濃濃的苦澀。

  “這是我的寢房,當然是依照我的喜好佈置,你真傻。”

  “是啊!傻傻的被你騙進宮、被你欺負、被你吊在樹上活受罪。”提起清醒前遭受的折磨,她沒精神的臉怒火重現。

  “我罰過雙兒,並將她調開了。她以前是我姊姊的侍女,看見你的臉,難免會有些情緒,所以違背我的命令,故意不按時放你下來。”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雪珍珠兀自摸著手腕的捆痕觀察。“我是在山野裡長大的,沒學過你們的規矩;到了京城,投靠遠親,一直在羅家過得舒舒服服的,從小到大,我沒被人欺負過。”

  她是頭一次被折磨得昏迷不醒。

  理虧的龍翔鳳應不出話,嘗到了無言的尷尬……

  自幼四書五經,有人管教,他懂禮義廉恥,明白囚禁她的行為太過無賴,儘管有不少皇親國戚做過許多傷天害理的惡事,而他不過是帶一名姑娘回宮禁錮,根本不值得追究,但錯就是錯,他無意爭辯。

  “你是我第一次動用皇子身分,不惜一切留下的人。”凝視她蒼白的容顏,明知是錯,他仍執意束縛她,沉浸在理虧的困境中,不可自拔。“我擔保不再讓人欺負你。”

  “你自己呢?”雪珍珠辛苦的抬起手,指向無處不在的畫像。“我不想看見她,不想學她!我不是她,你真正想留下的人,不是我,是她!”說到最後,她有些哽咽了。

  “你為何如此倔強?”一個下人,始終不畏懼他的身分,縱然不是皇宮裡的奴才,尋常百姓對待太子也不該這般隨意率性!”假裝是她會怎樣?會要了你的命嗎?”

  “對!我不要當別人!”更不要他當她是另一名女子,狂熱的喜歡她,卻在每次發現她不是那人後,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她不要任他踐踏她的自信與尊嚴。

  哥哥跟她說過,只有保持這兩樣東西才能快快樂樂的活下去,她不要讓他奪走她的快樂!

  “既然你如此在乎她,怎麼不去找她本人?”雪珍珠神態堅持的問出許久不解的疑惑。

  龍翔鳳沉默了,垂視著衣袍上繡著的淒麗楓葉圖。

  一旁,四鼎雕花香爐散發出的輕煙,朦朧了他的神情。

  等了很久,雪珍珠以為他不肯透露心事,才聽他淡然道:“她死了。”

  雪珍珠驚訝得身子發僵。

  龍翔鳳徐徐轉視周圍的畫像,手指其中幾副圖,“她是我姊姊,畫裡的她一直在二八年歲,從小她的身子就不好,兩年前一場大病,不幸撒手人寰。”

  雪珍珠詫異得闔不上嘴,原以為畫中女子是龍翔鳳的情人,沒想到竟是親人,這……可能嗎?

  她感覺不正常,搖了搖頭。“假如她只是你的親人,你怎會對一個——和自己姊姊長得極似之人毛手毛腳?”

  這不是有病嗎?雪珍珠不相信龍翔鳳的話!

  “你知不知道你疑神疑鬼、斤斤計較的樣子像極了吃醋的妒婦?”龍翔鳳起立,從寬闊的象牙床邊走開。

  “你說什麼!”雪珍珠老羞成怒的瞪去,卻發現他走到一幅畫像旁,止步不動的身影顯得有些落寞。

  “我是長子,與我年紀最相近的又最親近的就是這個姊姊了。”龍翔鳳平靜的嗓音混入了幾許哀傷。

  雪珍珠倔強的臉,因為他而慢慢的柔軟,將心比心,若是自己的哥哥死了,她也會非常痛苦吧?”你對我一點都不像對自己姊姊那麼尊重……”

  他有豐沛濃厚的情感,即便不是針對她,仍教她動容,本來很氣他擄掠自己進宮的憤怒,無由的一掃而空。

  “那也要說說你的態度了,一點也不像我姊姊那麼的端莊穩重。”龍翔鳳走回她身旁反擊。

  “好啊!嫌我不穩重,那我走了……”這句話說得有幾分賭氣,沒有以往的滔滔氣勢,只有等著對方慰哄的暗示。

  龍翔鳳會意的笑,骨節分明的手掌揉著雪珍珠的腦袋。“我一直都明白,你和她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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