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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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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她已經整得夠多了;一個月的期限將至,他相信屆時一旦讓她知道她父兄的狀況,她絕對活不下去。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這樣苦苦折磨一個將死之人,讓她多受痛苦? 或許是由於在寂靜的黑暗中,那些邪惡醜陋的魔性逐漸隱去,聿亙望著楚畹可憐的小小身影,竟然隱隱心生不忍…… 但旋即這種不尋常的情愫立刻被聿亙唾棄。聿亙終究是聿亙,京中以冷面蛇心出名的靖親王,那冷殘絕情的個性不可能因誰而改變! 是她自尋死路!聿亙陰沉冷戾的俊顏在寂靜中漸形凝肅,依然回復到那個殘虐嗜血的冷面王爺。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誰教她自動尋上他?對於自投羅網的獵物,他向來很有興趣玩弄,至死方休,當然她也不會例外,否則豈不是壞了自己得來已久的聲譽? 沒有必要可憐她。打從一開始,他就有好好整弄她的打算;半途而廢不是他的習慣。 也許她真的很可憐吧!遺憾的是,他一向沒有無聊的同情心。 仿佛感受到他那冷冽如刀的嗜血魅笑,楚畹自睡夢中不安地驚醒過來。 乍見房中的那抹黑影,楚畹心中猛然一驚,但很快的她就明白那抹沉鬱的身影屬誰。 “你是來懲罰我的?”她冷靜地問,低沉的嗓音在寂靜中淡如夜風,聽不出絲毫情緒。 “你也知道你應受懲罰?”魔魘似的魅影漸漸移近她,輕柔的語意仿佛是一種贊許。 他來到她身前,楚畹認命地閉上雙眼。 早在她擅自奔出廳堂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不會放過她。 聿亙向她伸出手,沒有其他的舉動,柔細修長的手掌只是輕輕地撫上她浮腫不堪的臉頰。 “痛嗎?”他異常溫柔地問。 她訝異地張開眼,不明白地盯著他這出人意表的舉動。 聿亙輕笑出聲,一徑地溫柔撫摸她。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打算責罰她嗎?他那柔和的神情又是代表什麼?為什麼突然對她這麼好……? 就在楚畹不自覺地沉溺在他突來的溫柔中,還來不及看清他的心思時,聿亙倏然揚起手,在她紅腫的臉頰上狠狠地甩下一巴掌。 楚畹毫無預警地承受這火辣辣的一掌,不禁愣在當地,連痛都忘了喊。 譏諷鄙夷的邪美冷笑在唇邊泛起,聿亙的俊臉回復冷峻。 “這是給你的一點小小教訓。若下次再這麼放肆,我會要你付出代價。” 冷冷地警告過她之後,俊漠的身影如風翩轉離去。 “為什麼這樣對我?我哪裡錯了?”她幽幽吐出的一句淡問,制住聿亙遠去的身影。 對於他的磨難,楚畹一向逆來順受,因為她知道是她有求於人;但今夜,她泣血的困惑再也隱忍不住。 他背對著她沉默半晌,忽爾露出一抹冷殘的微笑。 “我以折磨你為樂。”他蠱惑的嗓音輕柔一如情人間的耳語,在昧暗的圍氛中透露著邪異。“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 輕輕地笑了一笑,他頭也不回地疾步而去。 她所愛的人以折磨她為樂…… 楚畹不禁笑了,笑得連眼角都帶著嘲弄的淚光。 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寂寥郁沉的陰天午後,一個一身素白的美人在花間歎息。 離一個月的期限,至今只剩四天;然而在這短短的四天中,對度日如年的楚畹而言,依舊是一段無奈的漫長歲月。 最近她常將時間打發在府中閒逛,不論得面對多少下人異樣的眼光,承受多少毒辣的閑語,她還是執意在靖王府的各個角落留下足跡。 似乎想排遣些什麼,又像企圖記憶什麼。 越迫近離去的時刻,她的心越是無所適從。 她在春寒料峭的初春時候踏入王府,如今已是柳絮紛飛的隆冬時節。看著漫天飛舞的纖纖繡絨,她的思緒仿佛也隨著亂了。 行經聿亙的書房之時,她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深深地看了那緊闔的門扇一眼,似乎想將這個她所愛之人最常停留的地方,永遠印入生命的扉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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