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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是喔……”她想了想不對,再補一句。“可我睡著了。”

  然後,她聽見床下傳來他似悶在胸膛內的笑聲,更氣了,氣自己即使知道他在笑自己,卻還是喜歡聽見他的笑。

  “你為什麼睡不著?”

  她問,可他沒回答,只是隱約聽到有人翻身的聲音,接著,她背脊一陣顫麻,只因有個人站在床沿、她的背後。她肩一顫,感受到那股和她截然不同的陽剛氣息,混合著沐浴過後的芬芳,近得麻痹了她的嗅覺,使她四肢莫名酸麻,背後沁出細小汗珠……

  他要幹麼?

  腦中才浮現這疑問,下一秒,她抽了口氣,他、他他他……

  “噓,你睡著了。”

  最好是!

  她分明醒著,想要抗辯,可喉嚨裡卻好似卡著什麼般發不出聲音。他的體溫在背後,熨得她一陣熱,可他從頭到尾什麼都沒做,只是輕輕撥開她頸後的發,以略顯粗糙的指在上頭摩挲,並用那雙即使看不清也似乎會噬人的眸緊盯著她。

  她懷疑他的手指沾了麻藥。

  她腦子一片空,那一下又一下的觸覺搔弄著她,方韻禾寒毛直豎,膚上一陣涼意,雞皮疙瘩爬了起來,下一秒卻又傳來一股灼人的熱……所有知覺混在一起,她不知道自己要理會哪一種,結果變得異常注意他指下的動作,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口乾舌燥。

  這樣的情況維持不久,但對方韻禾來說卻如一世紀。忽然,他的指尖抽離,然後她聽到頂上傳來歎息似的一聲。“你好好睡,我去客廳。”

  有沒有搞錯?

  到這個地步,方韻禾再也忍不下去,她翻身坐起,戳破了睡著的假像,何嗣弈回過頭望著她,窗外的燈光映照在他炯黑的眸底,仿佛有人在其中燃了把火……

  於是,所有的自持不復存在,他走了過來,一步一步,像是踩在她心上。方韻禾沒有動,等待他過來,看見他單膝壓在床沿,床鋪深陷,他好看的臉貼近她,極慢極慢,但她的呼吸反而急促了。

  “我睡不著……是因為沒有那麼好的定力。”

  他回答了她剛剛的問題。

  方韻禾喘了口氣,親耳聽見自己的聲音,好幹。“我、我也睡不著。”

  “為什麼?”

  厚,這個男人真的很壞心眼!“因為跟你一樣——”

  話還沒說完,他的吻便落了下來。

  他熨貼上她,炙熱、纏綿。跟之前歷經的親吻完全不同,他的唇、他的舌像要吞噬她的一切,從這一刻開始,這個男人不是那個溫柔守望她的天使,而是打算要占取她一切的惡魔。

  他吻著,本來抵在兩側的手也在不知不覺間貼上她的膚。兩人緊密相貼,即使隔著衣物,她也能夠感受到他指腹上細密的紋路,似要在她身上烙下痕跡。她任他擁著,像被人攫住了魂,逃不了、不想逃,接下來發生什麼都無所謂,只要那個人是他。

  她心甘情願送出自己,何嗣弈察覺到了。

  “你不怕?”

  在吻的間隙,她聽見他緊捉住最後一絲快逃走的理性似地問她。方韻禾瞅著他,忍不住調皮地想,假如她說“會”,他又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但是對他,她不想說謊。“不會……”

  這是她的真實感受,沒逞強,因為她太信賴他,相信他即使真的化身成了惡魔,也不會捨得傷害她。

  下一秒,他的唇再度壓上來,方韻禾體內屬於女人的天賦知道這一刻將會發生什麼奇跡。她像一塊土壤,在男人給予的滋養下逐漸柔軟,綿密而潮濕,散發出芬芳。而男人在她身上播種,極有耐心地,藉由他的唇、他的指,一個一個栽下名為愛情的種。

  他吻過之處,遍地開花,花兒滿盈,枝葉茂盛,那花朵的根,則是栽種在她心頭,把她整顆心密密包住,教她感覺溫暖。

  方韻禾哭了。

  因為她的本能告訴她,這是她應得的。好似一個人出生就該被這麼珍惜地對待,他對她的溫柔,天經地義,豐盈了她。過去從來沒人這般呵疼過她,所以她不懂,可在他的擁抱下,她嘗到了這輩子從不曾經歷過的歡愉,靈魂好似蒸發了,背脊麻痹,腰肢甘美地酸軟,連指尖都要為之震顫……他們披著人類的外衣,卻在這一刻化身為獸——一同追逐愛情的獸。

  可終究她還是人,在完全沉淪之際,方韻禾似想到什麼般微弱開口。“等一下,你……”

  這一次,男人沒有等她。

  分明是個有耐性的人,卻在這瞬間橫衝直撞得令她一陣暈眩,體膚熱得像要融了,她仰起纖白的頸,差點因他的進入發出哭喊。他終於放輕了動作,吟歎著她的柔潤並等待她適應,方韻禾顫動著,好不容易才開口。“我只是要說……”

  “嗯?”

  她大口呼吸,白皙的臉紅了一大片。“我是第一次,所以你要慢一點……”

  何嗣弈一愣,繼而忍俊不禁,笑了出來。“抱歉。”他在她沁出汗水的額際落下親吻。

  他的笑震動了她,連帶引發她體內一陣顫麻,方韻禾忍不住低吟出聲,何嗣弈有些擔心。“很難受?”

  他語調裡有著抱歉,方韻禾搖頭,可下一秒又點點頭。

  “這是什麼意思?”

  她眼裡噙著淚,卻不是因傷心難過,而是因為其他羞於啟齒的理由。

  “不……不難受,只是……有一點痛。”其實不是有一點,而是很痛。

  方韻禾奇怪自己向來最擅長的不就是耐痛?過去不論怎樣被打,她都可以咬牙忍著,不落一滴淚,為什麼現在只是這種程度的痛,她便哭了?

  但下一秒,在何嗣弈撫慰一般落下的吻中,她明白了。

  原來,當一個人太幸福太幸福,幸福得難以承受之際,也是會痛的。

  “……還痛嗎?”

  這一次,方韻禾笑著搖頭了。

  “沒關係,因為,這是幸福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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