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灩 > 男友要正名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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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哭,但眼角卻是紅的,雷伊凡看得喉嚨發緊。他寧可見她歇斯底里地朝他怒吼,也不想看她這般抑住自己悲傷的模樣。“不,羅瀾,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但——” “你不屑,對吧?”羅瀾笑了。“不用講得太好聽,反正背後的意義都是一樣的,是我自己一頭熱,也許應該先問你想不想要……但是雷,你說過生命裡有些東西總是需要自己主動追求的,我聽了,所以追求你,追求跟你之間的安定。你呢?你的追求是什麼?你的追求裡……有沒有包含過未來?” 他們的方向,差異太大了。 就像是兩個相反方向的箭頭,相互撕拉著,把彼此都拉得痛了,再拉下去……她想,只怕就要斷了吧。 “你告訴我,如果我做的這些都是錯的,那應該怎麼做才是對的?”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雷伊凡回答不出來。 素來能言善道的他,在這一刻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能講什麼、該講什麼。未來對他來說是一個過分抽象的詞匯,他活得太恣意,幾乎不曾被管束過的他,早已習慣了及時行樂,他並不揮霍金錢,但青春對於此刻的他來說仍是一潭源源不絕的泉,彷佛沒有用盡的那天。 所以他始終不安分,始終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選擇,這個不要了換那個,這是他一貫以來的生活方式,從不覺得有所不對,不料卻造成了另一個人的不安。 羅瀾非常不安。 她已經三十歲,不再是那種揮霍青春如土的年紀,她渴望的是安逸跟穩定,問題是這些,雷伊凡都給不了她。 還是愛著,還是喜歡,但……這樣在一起,又能維持到什麼時候呢?意義又在哪裡? “我要回去了。” “羅瀾!” 雷伊凡一把拉住她,卻又無話可說,他整個人還是亂的,找不出任何足以安撫她的話語,而她也不需要。 她低垂著頭,好一會兒,才輕輕抽開了手。“我們……先別見面了。” “我——” “別輕易說出任何你會後悔的保證,那不是我想聽的。”羅瀾笑了,笑得很淡,她拍了拍他的手。“好好照顧傷口。” 然後,她就這麼回去了。 連續兩次,他無言以對,上次是他離開,這次是羅瀾離去。他一直為她的冷淡感到不滿,但在這段感情中,真正在為未來思考付出的人,是她。 “可惡!”雷伊凡恨極了,重重倒在沙發上,那兒似乎還殘留著她的余溫,他該留住她的,問題是該如何留住?她說要分開一陣,又是什麼意思? 他不願意,可恨的是自己完全沒有任何說不的立場。他確實無法違背心意做出保證,縱使做得到,那也不是她衷心想要的。 有生以來第一次,雷伊凡陷入無法掌控自我的沮喪裡,他甚至無法挽回,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侵蝕著他,心連著身上的傷口一起隱隱發疼。 誰來告訴他,他該怎麼做? 羅瀾明白自己應該冷靜下來。 其實她太嚴厲了,他們才交往多久,兩個月?就要談到未來,對一個正值青春、不過才二十四歲的男人來說,是多大的束縛壓力?但她停不下來,控制不住自己,尤其從他口中一而再、再而三地聽見那些不要了的話語,好似一部分的自己也被他否決——他不要這一切,也不要她。那種痛,她承受不起。 她害怕。 害怕這種無所依靠,有了今天沒有明天的不安定。 她回到家裡,公寓裡一片清冷,但四處皆可使她輕易回想起與他共處廝磨的點滴。才相識不久而已,他就已經入侵至此,她從來就不是那種可以瀟灑地說放就放的性格,再長久下去……真不敢想像自己會怎樣。 這一晚,她太憂悶,索性喝了點酒,繃了好一會兒的神經使她疲憊地在沙發上睡著,再醒來是因為手機響起,她接聽。“喂?” “小瀾?你在睡覺啊?” 一把清朗的女聲自手機彼端傳來,羅瀾迷迷糊糊地從沙發上爬起來。中文?“你誰?” “我誰?你好樣的翅膀硬了連你姊的聲音都認不出來?!” 姊……“姊?!”羅瀾一驚,從沙發上跳起,結果渾身酸疼地又軟倒了下去。“你怎會這時間打來?”老天,現在是淩晨五點! 電話另一端的羅涵笑了笑。“歹勢,我現在人在機場,你家能不能借我住一陣?” “機場?你說要住我這兒……你在紐約?!”這下羅瀾全醒了,連忙爬起來。“你在機場等一會兒,我叫奎德去接你……” “哈!不用了,我搭車過去就好,你在家是吧?那等我吧,掰。” 她說完便掛了電話,羅瀾整個人還是懵的,她跟姊姊已經好一陣子沒見面,上次見到她還是去香港出差的時候順道約的,而且淩晨五點……她怎會在這時候飛來紐約? 羅瀾一頭霧水。儘管從小在父母的差別待遇下長大,但對這個姊姊,她的感覺並非討厭,青春時期儘管有過相應不理的時光,可隨著長大,兩姊妹的感情也逐漸變得深厚,當初她決定深耕紐約不回,替她安撫父親、不使他老人家殺過來的也正是姊姊。 她邊疑惑著姊姊的來意,一邊梳洗了一番,看見鏡子裡一臉蒼白的女人露出苦笑,不得不感歎自己的姊姊實在很會挑時機。她拿起手機查看,除了十分鐘前羅涵的來電外並無其他訊息,也許……這就是結論了吧? 不然還要他怎樣呢? 門鈴聲打斷了羅瀾的思緒,她應門,看見了許久不見的姊姊羅涵。她一頭爽利短髮,恬雅的臉容神采奕奕,看不出已是三十三歲的“高齡”,一身輕便打扮,塗鴉T恤配搭迷彩褲,腳上一雙All Star。她熟門熟路地踏進來,把行李扔到一邊,陡然抱住了妹妹。“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累死我了!你這裡有沒有台啤?” “紐約只有賣青島。”羅瀾哭笑不得地承受她的“熱情”,打開冰箱把啤酒扔給素來大而化之的姊姊,自己也開了一罐來喝。“我記得你不是在香港,怎會突然跑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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