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灩 > 好好小姐不愛了 | 上頁 下頁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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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司爵傻了。“我?” “人是你打的。” 二姐這口氣裡竟有些怨懟,杜司爵無言以對。這是哪跟哪啊! 不過礙于二姐不常發揮卻仍堅實存在的“yin威”,可憐的吐司弟只得自作自受地把呈現半昏迷狀態的簡礎洋搬上後座,再自行移往駕駛座發動那台黑色的Mazda。他撇撇嘴。“不過就打了幾拳,誰教他自己沒用……” 不過就打了幾拳?杜樂茵哭笑不得,她這小弟滿身怪力,從小就是破壞王,去學了功夫以後才安定一點。他身懷絕技,下手之狠更不用講,但總歸這是簡礎洋自己造的因,她也無法多苛責小弟什麼。 “別……走……”懷裡的男人已近昏迷,握著她的手卻不曾放開。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手疼還心疼,只以另一隻手輕輕撥開他汗濕的發,幽聲低歎。“沒事,我不走……” 她閉眼,就怕這次……她是真的走不了了。 倒黴吐司弟,送佛送上天,到了醫院還得自己把人背下車,送進急診室。 簡礎洋半昏半醒,醫生診斷為腦震盪,處理好外傷就送去做斷層——畢竟醫院是唐家產業,撇除簡礎洋私生子的身份,對於這位受唐家器重的左右手,他們也不敢稍加怠慢。 哼,萬惡的特權階級。 吐司弟在內心吐槽,看著二姐為其忙進忙出,頗不是滋味。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留下來照顧,你回去。” 杜樂茵睞了自家小弟一眼,明顯不信任。 杜司爵“靠”了一聲。“要不你找他家人過來?我知道人是我打的,對方不會善罷干休,但誰教他先做出那些啟人疑竇的行為來……總之,有他們盯著,至少你不用怕我粗手粗腳。” 家人……這不期然的兩字令杜樂茵一怔,過去她問過簡礎洋一次,對方只淡淡地表示母親已逝,父親健在,過得很好,除此之外便不肯再多提一字。她見他不想談,也就沒再多問,只覺該曉得的時候就會曉得,不料後來分手,她才發現自己對他的家庭背景,始終一無所知。 “茵茵?”杜司爵見她沉默,表情不對,忽然領悟。“喂,等一下,你、你該不會……” 她尷尬了。確實,兩人交往過不算短的時間,卻連彼此有哪些家人都不清楚,這未免…… “你……你不要告訴我你打算跟他複合,我不允許!”開玩笑,倘若要被大姐知道二姐之所以跟曾傷她心的混蛋複合,起因於他衝動一揍,他還不被抓去剝皮拆骨?思及此,杜司爵頭皮發麻,很激動。“你不是應該很討厭他嗎?” “呃……”原來是這個……杜樂茵籲口氣,睇向躺在病床上的人,良久道:“我很喜歡Costco的凱薩色拉。” “啊?” “剛分手的時候,你們都知道……我的狀況不大好。”杜樂茵無奈一笑,那時的她,只能用“歇斯底里”四個字形容,莫名其妙會哭,沒有理由地渴望大叫,情緒不定,活像個瘋子。“有一次我去Costco,一口氣買了十個凱薩色拉回來。” “……” “我只是想,如果我能把從前最喜歡的東西吃到討厭了,也許就可以不那麼喜歡他了。我拼命吃拼命吃,結果發現,人啊,根本就沒辦法輕易討厭過去非常喜歡的東西,到現在,我還是很喜歡Costco的西澤色拉。”也還是……很喜歡這個人。 她看向自家小弟,盈盈一笑。“喜歡與否,從來就無法靠意志力控制。像你明明就很討厭甜食,卻很喜歡楓糖,不是嗎?” “那是……”杜司爵語塞,滿臉脹紅。他想辯駁,卻又清楚明白自己打小就沒能欺瞞過她什麼,相較於一根筋很好懂的大姐,他更怕這位心如明鏡很難懂的二姐,索性雙手一攤。“好好好,這事我不管了,你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行了吧?”說罷,仍心有餘悸地附加一句。“總之你別讓大姐來問我啊,她很『番』的。” “放心,不會的。”杜樂茵一笑,喃喃。“而且……就算很喜歡,我依然吃怕了。” “什麼?” “沒事,你回去吧。” 在杜司爵離開以後,杜樂茵申請了一張陪伴證,被問到和病人是什麼關係的時候,她怔忡了一下,感覺好像回到兩人交往之前,阿銀師傅也曾這般問過她。 當時,她是如何回答的? “朋友。”如今,她最多只能回答到這個程度。 還是喜歡,很喜歡,喜歡到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下咒了? 最少在一起的那年,他很寵她,不論出於何種理由、不論是不是她盼求的方式,那都不是假的,她無意抹滅。 杜樂茵歎氣,躺在硬邦邦的折迭床上,透過窗外薄薄的燈光看望簡礎洋模糊身影,咬唇道:“我才不要再給你一次機會……” 她喃聲,恍若自言自語,抑或是一種自我說服。 而一旁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好似在黑暗裡睜開了眼,複又斂去。 簡礎洋醒來的時候,淡薄的曙光已滲透窗簾,照進病房。 他眨了眨眼,四周一片灰白,摸著身上的被毯,直覺自己現在應該是在醫院裡。 頭部隱隱作疼,就連張嘴動舌都令他痛得眉毛一皺,忍不住“唔”了一聲。 他想喝水,只得忍痛翻身,不料竟被躺在對面的人影狠狠嚇到。他心房一緊,幾乎以為這是他腦袋遭受重擊所產生的幻覺…… 樂樂……他動了動嘴,卻沒喊出聲。 杜樂茵靜靜躺在醫院提供給看護用的折迭床上,那張床很窄,單人躺上去不能翻身,她嬌小的身軀縮成一團,烏髮微亂,在頰邊伴隨她靜穩的呼吸一陣飄動。早晨熹微的光自窗口擺蕩進來,映照在她身上,仿佛熨上了一層淡淡金箔。 簡礎洋震撼了,這份莊嚴靜美,竟使他愣在那兒,有股衝動想屈膝跪地,虔誠膜拜,可他不敢。 他怕自己一旦輕舉妄動,就會破壞了這一刻的寧靜。這半年,她從沒如此貼近,即便是在職場上,她毫不掩飾的防備態度總令他灰心。 簡礎洋忍住渾身的痛,坐在床沿,貪戀地瞅望她沉睡姿態,那麼近,又那麼遠。 這般物是人非,很難不感傷。 不知道過了多久,杜樂茵醒了。 她迷糊睜眼,像是感受到病房裡的氣氛變化,還不及掙脫惺忪,便對上了他濃黑如墨的眼及深邃注視,她頓時傻住。“你醒了?”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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