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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嗯，差強人意。下次說話時要注意自己的身分。”張還真睇她一眼，站起身去看她插的花，“這……這叫插花？” 　　“是啊，花都插上去了，不叫插花叫什麼？”商燕琪笑嘻嘻地，婆婆居然連插花也不懂，真是。 　　“你……好！我倒要問問你，你把這些玫瑰、菊花、海芋、桔梗、百合，連喇叭花都插在一塊兒，一刀也沒剪，五顏六色、拉拉雜雜，你給我說，你這盆叫什麼花？”張還真忍住氣，她是教媳婦，可不想人家說她欺侮媳婦。 　　“還要名字啊？那……那就叫它……百花爭豔好羅。”商燕琪得意兮兮地昂高下巴。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就惹得張還真更加生氣了。 　　“我從來沒看過像你這樣沒有教養、沒有禮貌、不識相又毫無知識的野孩子，我真不明白我兒子怎麼會看上你：” 　　她又挨駡了。商燕琪低下頭，扳起手指頭數了數，一個月下來，這是她第三十三次惹婆婆生氣，這可真是個糟糕的記錄。 　　“媽，做錯事情的是我，你罵我沒關係，可是你不能遷怒到雅恩身上去，他是我老公耶。”她噘嘴不高興地說。 　　張還真愣了一下，不悅地白她一眼，“我就不能罵我自己的兒子嗎？還要你來教訓我！” 　　“話是這麼說，可是雅恩又沒錯，你要罵兒子也要有理由，不能仗勢自己是長輩就可以為所欲為嘛。雅恩是獨子，讓他不高興，你老了他不養你的話，就只剩下我養你了。”她托起下巴。 　　“他沒經過我同意而娶了你就是一個最大的錯誤：還有……誰要你來養我？”張還真氣衝衝地給她一個白眼，然後輕哼了一聲。 　　商燕琪笑起來，“媽，你雖然嘴裡不說，可是我知道你很高興我會養你，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了。” 　　“你……你這個孩子……真是沒教養！”張還真臉色微赧，“懶得理你！”她走開去。 　　當張還真轉過身去，掛在商燕琪嘴角的笑容也隨之垮下來。 　　為什麼？ 　　他們不是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裡嗎，為什麼會差這麼多？為什麼她會覺得格格不入？她想起那一次她帶辛雅思去夜市的時候！現在她的感覺就好像那天一樣，只不過“不搭調”的人現在換成了她。 　　原來市井小民踏入王子的世界是這種感覺。她怎麼會忘了呢？王子還有家人的，人家不見得會愛屋及烏，接受她這個灰姑娘。真是奇怪了！她一直以為她是人見人愛的哩。 　　唉，說什麼“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騙人！ 　　可憐的王子，他居然一直生活在這層層的束縛之中。那些所謂的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他大概自會走路就開始被訓練了吧。還有那一大籮筐的禮儀、適當的遣詞用字，他大概在她玩泥巴的年紀時就被教得規規矩矩了。 　　“燕琪，在想什麼？”辛雅思走到陽臺，在暈黃的燈下找到他的小妻子。她靠著欄杆，雙手托著下巴，正仰望著星空。 　　“我在想，你的童年真可憐。”她喃喃地冒出一句。 　　“嗯？”他摟住她的腰，沒聽清楚她說什麼。 　　“沒什麼。”她轉身抱住他的脖子，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雅恩，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緊緊摟住他親吻，彷佛想為自己打氣一般，努力要從他身上攫取能源。 　　熱吻後，辛雅恩若有所思地瞅住她，“你怎麼了？” 　　她睇著他，櫻唇輕啟，“我要你……” 　　辛雅恩的眼眸轉為深邃，“燕琪——” 　　“是要你做，不是要你說。”她知道他還有話想問，但她不想說，索性主動封住他的嘴。 　　她的一再挑逗，讓辛雅恩沒有機會開口；他漸漸反被動為主動，抱起妻子回到房間，當他們都在床上時，兩人早已經衣衫不整了。他俯下身，吻住熱情的妻子商燕琪並不後悔，阿母說得對，婚是她要結的，她就得自己負起責任。雅恩這麼愛她，她也要為雅恩做點事。既然婆婆認為她要學規矩，那她就好好學，不能給雅恩丟臉，幸好婆婆還挺給她面子的，不會在雅恩面前“訓練”她。這件事可不能讓雅恩知道，她要雅恩繼續喜歡她的笑容…… 　　雖然是下定決心要為心愛的雅恩好好努力，但是……古人的話還是比較實在，“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唉，要改變二十年的生活習慣豈是一朝一夕可成，再給她一段時間好了。 　　商燕琪一面哀悼上邊撿著一片片化為烏有的“鈔票”。這實在不能怪她，她是看那個瓶子髒兮兮的，想把它擦拭乾淨，說不定可以博得婆婆一個讚揚的眼神……瓶子是擦乾淨了沒錯啦，可是管家一聲“少奶奶！那是價值連城的唐朝骨董，碰不得的呀！”害得她手一滑，無價之寶就真的變成“無價”了。唉，被婆婆狠狠刮了一頓並不算什麼！可憐的是她給婆婆的印象完全呈負面成長，這才教人洩氣啊！ 　　把地上收拾乾淨，她被張還真喚了去。 　　“我告訴你，下個星期家裡有場宴會，你這種莽撞的個性要改一改，別再給我捅樓子。”張還真睇她一眼，搖了搖頭。 　　“家裡要開宴會呀！為什麼？是誰生日嗎？”商燕琪興致勃勃地問，她最喜歡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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