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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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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的是,不管是否能接受未來的日子,都得一個人走;宿雲說得對,人的韌性很強,日子總過得下去。早晚會習慣的。 這些門子以來,她從炎宿雲身上算是狹益良多。即使她說的許多“女權”、“自我”,曾經令她瞪大眼晴,驚惶又驚恐,也曾經使她對母親給她的觀念生成迷惘、質疑,甚至對自己二十多年來的生存方式感到不安起來;但她所說的“自主”,卻能夠讓她在可能不再有依靠時,不再害怕逃避,不再一味往死胡同裡鑽。 她的未來也許依然不好走,但起碼不再是一片黑暗了,她已經漸漸開始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能做什麼,該做什麼,而她現在想把這些想法一一實現。 第一件事,就是不再成為問嗥的困擾。 楊凱茵深吸口氣,說的往往比做的簡單,她也知道,但是如果不做,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最起碼,她不能再選擇逃避了。 問嗥從秘書那兒接到消息,說是楊凱茵要見他。 這幾日,雖然陽光普照,空氣裡卻有一股森冷。冬天的腳步近了。 問嗥停妥車子,距離上次回到這裡,已有一個多月,而他回來並沒有事先通知。 炎宿雲剛好不在,她出去買東西了楊凱茵則在玫瑰花房裡,最近她幾乎待在這兒,像是在做臨別的巡禮,問嗥推開房門,溫柔的陽光隔著一層透明玻璃灑落滿室,不偏不倚的照著每一朵嬌柔的玫瑰。 他看見她坐在那兒,手裡拿著筆和報紙,鋪著水藍花色桌巾的小圓桌,擺著一瓶插了兩朵綻放的玫瑰的花瓶,還有工作咖啡和點心。 仿佛感受他的到來,楊凱茵抬起頭,沉靜的目光接觸到他深遂憂鬱的眼。 “嗥,”她放下筆和報紙,站起來。 “你在找我?”問嗥凝望她。從那日她跑開他的辦公室後,已經兩個多星期沒見面。他始終終擔心著她,心懸著她,卻不讓自已再回來看她。 因此,幾乎是一接到秘書的消息,他就迫不及待的來了。 楊凱茵幫他倒了杯咖啡。“我們在這裡談好嗎?” 問嗥點點頭,從進來以後,他的目光還不曾離開她身上,總覺得……她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他選張她對面的一張椅子坐下來、端起咖啡。 楊凱茵也坐下來,凝視著他,“嗥,我已經想好了。” 問嗥臉上浮起疑惑,她想好什麼? 楊凱茵的語氣是平靜的,平添了一份在她身上從來看不到的堅強,“我可以出去找工作,租房子,就像宿雲一樣。以後,我能夠養活我自己。你不用再擔心我了。” 問嗥心裡的疑雲愈重。眉頭深鎖,隱約有著不祥的兆端浮上來,他放下咖啡。 “凱茵,你為什麼突然說這些?” 楊凱茵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仿佛在心裡等勇氣聚集多——些,才一口氣說道:“問嗥,你可以放下我,我願意和你離婚。” 問嗥僵住了。凱茵的意思是說,她要離婚。然後她會搬出這裡,不再接受他的保護,她準備一個人自給自足。而這個,就是他——直無法和她離婚的原因,他不明白。凱茵怎麼還是會這麼說,她難道以為他會同意? “凱茵,我說過,即使離婚我也不會放下你不管、起碼在生活上我得照你,這棟房子也是你的,你不須到外面租房子”他連想都無法想像凱茵無家可歸的處境,那會教他心疼萬分。 楊凱茵搖瑤頭,“我一個人不需要這麼大的房子,我也照顧不起,離婚以後。我們算是陌生人對不對?你還繼續照顧我的生活說不過去,不行的。我已經開始找工作,你不用為我煩惱。” 她輕柔的語氣聽似很堅強,但問嗥看得出來,她是拼命的在他而前故作冷靜,她還是那個柔弱的凱茵。 “凱茵,你不明自外面的社會是怎麼回事,那一點都不適合你,我不會同意的。”他的口氣自然是完全沒得商量。 “我雖然不明白,但宿雲也是啊。人沒有一開始就懂的事,總得要學、要做才會,我想……我可以的。”她絞扭著纖白的手指,問嗥正在打擊他好不容易給自己刨建的信心,他知道嗎?” “這些,也是炎宿雲教你的?”問嗥皺起眉頭,他看中炎宿雲獨立、明朗的個性,希望炎宿雲能帶給凱茵開朗、能改變凱茵的保守觀念。當初才會請她來陪伴凱茵。但並不包括“唆使”、“教壞”凱茵。 炎宿雲顯然然做得太多了。 “嗥,宿雲能做的,我想我也可以。我很感激你為找我擔心,但我不可以再為再困擾你了。” 她白皙的臉蛋低垂。努力的藏起對未來還是充滿不安感的雙眼,緊握小手。 問嗥明白了,她是為那天的事在意,但他無法為那天的事說什麼,他只能打消她的念頭。 “你跟炎宿雲不一樣。凱茵,我想你也很明白,你沒有炎宿雲的獨立,你也做不到她的獨立,而且她曉得這個社會的黑暗、無情、殘酷在哪裡,她懂得避開那些角蔣,不去涉足,但是你不行。凱茵,面對這個社會。你像白紙,人心有險惡的一面,你太單純,無法應付。你把『獨立』想得太簡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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