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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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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緊抱著被子,蜷縮在躺椅裡,儘管在一片她熟悉喜愛的花海中,儘管有撲鼻的玫瑰香陪伴她,她依然忍不住身子顫抖,依然無法不讓心裡減少一丁點害怕,仿佛這是一個黑暗而無邊無盡的時間和空間,仿佛她永遠也等不到黎明來臨,如此孤寂。 楊凱茵又落下淚,幾日下來始終無法接受自己被休的事實。 她後悔答應丈夫她會考慮好未來,告訴他她的決定,她現在才發覺她根本無法作任何決定,她看不見自己的未來在哪兒。 她的父親曾對她說過,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她自己也必須有這份自覺,因此她沒有顏面回到父母身邊。她也感受自己不應該留在這兒,果真離了婚,她知道問嗥再沒有養她的義務,她不可以再賴在這兒依靠問嗥;儘管他不在乎,他願意繼續養她,但她知道,她不可以這樣無賴。 可她自己又無謀生能力,她甚至連一個好朋友都沒有。 “凱茵……”他低啞的嗓音掩不住滿滿的憐惜,他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緊緊的陣陣的心痛不停穿刺著他。 她,她嬌柔的身子蜷縮在被子裡,背影看起來那樣無助、孤獨,問嗥的心頓時揪成一團,過去他經常和凱茵在這喝咖啡、賞花。但如今凱茵不坐在那兒,他在旁邊的躺椅裡找到門後路上磚鋪的小道,穿過一片各色各種鬥豔的玫瑰,裡面擺有一張茶几和兩張椅子,問嗥從外面推門進來,巨大的雨聲吞噬掉一切細微的聲音,他收傘擱在門邊,關上門。 楊凱茵更加的無措和旁惶,失去丈夫,她頓失依靠,想到無從依靠的未來,她又離開了家。即使認為這樣不應該,她也沒有反對。 百善孝為先啊,她怎能反駁父母的話。她是知道的,她的父母為了問嗥的顯赫家世,和其所能給楊家帶來的財富而把她嫁給問嗥的,她知道父母的價值觀有偏差,她也是毫無懷疑的照著做,一句“在家從父”主宰了她一生。她始終是那麼樣根深蒂固的遵從著父母的每一句話、每一份叮嚀,即使偶爾她居然從來沒有感受到自己的與眾不同和悲哀,她真的是打懂事起就歸順于父母的教育,楊凱茵過去的時間,永遠在父母的掌握裡,她沒有交朋友的自由和時間。 他握住拳頭,不准自己靠近她,碰觸她。 楊凱茵聽見熟悉的聲音,猛然掀被轉過身子, 她以為自己太害怕了生成幻想,只因他的身影看起來是那樣模糊。但她很快抹去眼淚,才清楚看見問嗥真的站在那兒,不是她的幻覺在作祟。 “嗥!”她跳下躺椅,很快奔進問嗥懷裡。 一雙纖瘦的柔英緊緊的抱住他的胸膛,可憐無助的臉龐靠在他的心口,他察覺到她在顫抖,她那樣害怕,令他再也無法用一顆堅硬拒絕的心抵擋這一切。排山倒海的情感再一次席捲他,終於他還是展開雙臂,將她包圍在懷中。 儘管她可能只是將他當成兄長,當成任何一個她可以用來依靠的親人、手足,儘管他那樣清楚,她只是需要一個可以用來依靠的肩膀,並不是非他不可,他還是再一次擁抱了她。他很清楚的知道,當黑暗過去。當讓兩人相依相偎的孤寂氣氛過去, 等這場雨消失,黎明到來,他又會再一次後悔這時候的心軟,再一次陷入低潮的情緒之中。 即使他的腦袋這樣清楚,他還是無可自拔地讓自己深陷入明日的絕境與懊悔。 他暫時將這一切歸咎於一場雨,一片漆暗,一切是氣氛使然。 “凱茵……”他緊緊擁抱她,將一個禮拜來的思念化為一連串細碎的吻,向她的身體索取他的渴望。 問嗥的衣服微濕,大概教外面的雨水染了些許,冰涼地碰觸著楊凱茵的肌膚。 他脫去她的衣服,也脫下自己的。雨聲依然不斷,但蓋不過問嗥的沉重喘息,楊凱茵的心再一次瑟縮,像過去每一次到了這種時候總會封閉自己的心,任丈夫對自己的身體予取予求。 多年以來,楊凱茵也許習慣了丈夫的吻,但她從來沒有主動回應過他,即使是孤寂幾天過後的現在,她依然只是習慣于服從丈夫的一切熱情、一連串赤裸的接觸…… 每當此時,她總會不由自主想起第一次,問嗥粗暴地佔有她,即使他後來的每一次溫柔,都補償不了那一次在她心底留下的創痕,她為了這義務,為了不讓丈夫失望,為了不讓自己拒絕,她已經習慣性地在這時候關起自己的心。 她當然不知道自己正一次次在傷害她的丈夫,她關起的心房正是問嗥所需要的,她的習慣對問嗥來說等於拒絕接納,然而,她又是那樣迷人的吸引著他無可搞拒,不計一切,所以,即使一次次地佔有她的身體,問嗥從來就感受不到自己佔有過她的心,而每每反悔懊惱在翻雲覆雨後。 次日,問嗥又想捶死自己一顆不堅定的心。 他已經決定和她離婚,話都說出口了,而他居然該死地又佔有了她!問嗥後悔,後悔在深夜來探訪她,後悔自己迷失在迷人的夜裡和一張楚楚可憐的淚顏。 楊凱茵歡心地以為,她的丈夫不和她離婚了,她的未來繼續有依靠,經過一個星期的煎熬,她選擇不去正丈夫提出分手的理由,即使她多明白自己有一份多麼自私的心態,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有一份多麼自私的心態,她就是無法想像沒有丈夫的未來,她需要“丈夫”,而她會以更加殷勤的態度,更加服從的心來伺候她的丈夫,以彌補這份自私。 在明亮的清晨裡,熱夏的陽光裡,她給丈夫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當作“更加殷勤的態度、更加服從的心”的一個開始。 問嗥知道凱茵誤會了,他必須解釋清楚,早在一個禮拜以前他提出分開的決定,他的心就已經清楚了。他愛她仍深,但他的痛苦更深,尤其經過昨夜,他更想毀滅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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