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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斷言,小樂幼時用珍貴藥材養著,此點無誤。你說他是騙徒,他圖小樂什麼?”羅謙緊緊鎖眉。他思索許久,一直想不透,這人是敵是友,對小樂的診斷,是真是假?他或該找太醫去看看小樂,但……

  望月訝異,沒想到向來聰穎精明的主子居然陷入迷思!

  “爺,常姑娘幼時居於宮中,爺為姑娘體弱費盡心思,在宮內不是秘密,此人定是不知從哪兒弄到消息。常姑娘只差在膚色異常,皮膚脆弱,卻絕無短命之相!”

  羅謙對於他提起過去,面色不悅,冷冷睇他一眼,卻見他依然激動,心思全放在常樂身上……他轉開目光,思量許久才說:“果真如此,此人該有所圖,遲早會露出狐狸尾巴來,暫且按兵不動,不需打草驚蛇。”

  “爺,但是常姑娘的安全不可輕忽,小的——”

  “用得著你嗎?”羅謙一瞪,冷冷澆了望月的滿腔熱血。

  只見望月面色一紅一白,當場跪了下來,再也不敢多言。

  羅謙起身走出書房,“跟我來!”

  “是,爺!”他趕緊爬起來,跟在主子身後,隨他出府。

  常家宅子獨立于一片田中央,大門關起一處四方院落。

  正午時分,門開著,望月走在主子身後,踏進常家大門,他卻滿臉不解。這種時候,常姑娘該是為常歡送午膳去了,主子不去古董鋪,卻往常家來,所為何事?

  他見主子目光停留在庭院一側,那裡有一棵大樹,樹上垂著兩條粗繩,繩子系著一塊木板,那是常家兄弟為妹妹做的秋千。

  粗繩上,手握的地方,有常喜為妹妹細心綁上的柔軟布條,就是怕粗繩把常樂脆弱的皮膚磨破了。

  爺為何突然緩下步子,看這秋千?莫不是想起了宮裡的秋千?

  那座秋千,有兩個人的座位,有著三個人的回憶,如今那座秋千可還在?即便存在,也早已物是人非了。

  爺從來只往前看,為何爺會突然看著這秋千呢……

  “爺,小的進——”

  羅謙忽然轉過頭來,白眼一瞪。他雖滿臉迷惑,卻也馬上噤聲不敢多言。

  只見爺放輕腳步,靠近屋院。

  他默默跟上,這才聽到屋裡傳來說話聲,兩個聲音聽來耳熟,一個是常夫人的聲音,另一個是京城有名,時常上門來想為常家兩兄弟作媒的閻媒婆。

  原來爺不是在看秋千,是在偷聽人說話來著?

  怎麼這閻媒婆今日又來說媒了,這回是常歡還是常喜?不過常喜隨德親王離京多時,至今毫無消息。那麼,該是為常歡說媒了。

  常家兄弟早就放出風聲,常樂未出嫁前,兩兄弟不娶妻生子。這媒婆可真不死心,這回又是哪家姑娘托她來了?

  望月忍不住好奇拉長了耳朵聽——

  “……柳南城家裡人口簡單,就他們兄妹倆相依為命,這妹妹呢,叫柳南兒,跟你們家樂兒年紀一樣大,人家細皮白肉,一雙大眼睛出水似的,身材好得沒話講,性情又溫柔,又會操持家務,城裡好多年輕人喜歡她,都找我作媒呢!人家姑娘就單單青睞你們常歡,我說常歡這回真是撿到寶了!”

  果然是為常歡說媒來著。望月掩住嘴笑。這柳南兒或許人人當她是寶,不過常歡肯定當她是草,看都不會多看一眼,這媒婆又白跑一趟了。

  “再說常師傅年紀大了,他精湛的刻紙功夫若是失傳,那可是天大遺憾。常師傅很需要一個傳人,你們家常歡、常喜都不肯繼承父業,南城雖說是學刻印,不過他對刻紙也很有興趣,只要常師傅肯收他為徒,這『雙喜臨門』就變成『三喜臨門』了。”

  常歡、常喜不肯繼承家業,可還有常樂!常姑娘自小愛畫,刻紙的功夫也盡得父親真傳,這柳南城算哪根蔥!

  閻媒婆這張舌粲蓮花嘴滔滔不絕,說得天花亂墜,愈扯可愈遠了。她究竟是來幫常歡說媒,還是來給常師傅找傳人?說是兩者皆有,那兩者說成,也不過就是雙喜,何來的三喜臨門之說?

  望月愈聽愈迷糊,望著主子,卻見他仍然不動聲色,面無表情地繼續凝聽,他只好在一旁等候,聽這媒婆一張嘴說不停——

  “常家嫂子,你放心吧,南城這年輕人跟常喜兄弟一樣疼愛妹妹,何況南城都說了他不會嫌棄,只要你們常家肯把柳南兒當家人看待,以後你家樂兒嫁過去,他一樣會好好疼惜樂兒的。嫂子……”

  這媒婆胡扯什麼!她原來不只是為常歡說媒,還要為常姑娘說親!

  望月一臉愕然,瞪著那面牆和那扇窗,內心五味雜陳,脖子忽然僵硬。他不敢轉頭去看主子的反應,既怕見著一張怒騰騰的臉孔,更怕見到一張冷淡的面無表情。

  爺……可和他一樣,未曾想過有這麼一天,常姑娘也會出嫁?

  或者爺……早已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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