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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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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一怔,眼裡乍放光芒,急忙追問:“太醫是說,常姑娘的膚色能治療到與常人無異?” “常姑娘的病症在皮膚與血液,若能治癒,血液正常,皮膚更生,自然能像正常人一樣了。” “若不能治癒,是加速她的死亡!”羅謙瞪向望月。他不是太樂觀,就是搞不清楚狀況! 聞言,望月立刻白了臉,不敢再多話。 陳太醫低著頭,心跳得厲害。這的確是一半機率,若不幸中了壞的另一半,那只怕連他這條命都要跟著賠上了。 不過,他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如今決定權在王爺手上,他心內不存愧疚,總算對得起自己了。 羅謙陷入沉默,書房之內,再沒有任何聲音。兩人跪在地上,頭不敢抬,都聽著自己的心跳聲。 經過許久,他似乎才想起兩人的存在,開口道:“太醫,你可以先回去了。望月,你也退下。本王今日不見任何人。” “是。”太醫起身,趕忙告退。 望月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爺……常姑娘還在等您。” “……叫她明日再來。” “是。” 是否讓她服藥,此抉擇攸關她的生死,他得好好想想,得一個人好好想想…… 惠親王府 寒風刮面,冷氣逼人,她青黑的手握著筆,指尖冰冷,輕輕吹吐了口熱氣,繼續畫人像。 她嘴角彎彎,眉眼間盡是笑,身邊圍了一圈人,面前更排了一隊人,都等著讓她畫。 他們全是王府內做事的人。 為什麼情況會變成這樣?這就要從數日之前說起了。 那天早晨,她來得早,六爺還在睡,她不便進入樓院裡,望月就帶她參觀府中園林。 她曾聽五爺說過,惠親王府之內的園林造景相當出色,果然園中引水鑿池、疊土堆山,種植花草竹木,小橋流水,涼亭樓臺,讓一座園林充滿空靈與生氣,在四季之中,晨昏晦明的天光雲影的變化裡,都能欣賞到豐富、多層次的美景。 她忍不住就擺下了畫紙、畫筆,著手畫了起來。 望月得隨時服侍在六爺身側,所以先回樓院。 他一走開不久,就有個孩子跑過來,卻一見到她就嚇哭了。她為了哄那孩子,便在紙上畫些有趣的圖案,吸引孩子的目光。 後來那孩子拿著畫紙,目不轉睛地盯著看,露出好驚奇的眼神,嘴角開始有了笑容。 小孩子的天真吸引了她,她於是動手畫了下來。 沒想到,那張小孩的人家畫,引出了府中更多的人圍觀。她看見他們帶著靦腆的表情,露出渴望和羡慕的眼神,便開始一個個幫他們畫。 這一畫,就持續了好幾天,她每天都提早來,趁著六爺還沒起床的空檔,來幫他們畫。 能夠看到一張張高興和感激的臉容,她就畫得好快樂。不像—— “好了。”她又畫好一張人像,仔細地吹幹墨汁,抬起頭,卻眼前一片紅…… “六爺!” 她趕忙起身,四處張望,卻發現空空如也。不知何時,人全都不見了,只剩下身著紅袍的六爺站在面前。 羅謙望著一張歡心開朗的笑容,一到了他這裡就消失無蹤,那張青黑慘澹的臉,陰黑得更可怕,看得他胸中一股怒氣生…… “六爺,早。”……今天起得真早。她一望那把白扇,趕緊把頭低垂,兩手拿著畫紙站得筆直。 “小樂,你心裡是不是在想,本王今天起得真早?”他狀似優閑地拉起她一撮淺色髮絲在手指上搓揉,眯眼瞅著她的臉,她的皮膚。該是早已經看慣她的一切異常,如今卻因為這一切可能導致她提早面對死亡,看得他雙目刺痛,一股無力感轉變為莫名的憤怒積壓在胸中。 她確實是這麼想,不過別無惡意,但一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好像變成她在怪他起得太早了……她本來就已經習慣了六爺的冷嘲熱諷,但這幾天六爺顯得反常,整個人冷冰冰,嚴肅不說話,坐在她的面前,卻不肯拿下扇子給她畫,面對她的請求,也只是看著她,不言不語,又不許她提早離去,結果幾天下來她的刻紙毫無進度。 今天的六爺好像恢復精神了。常樂低著頭,沒發現自己勾起了嘴角在微笑。 羅謙抽走她手上的畫紙拿過來看, “連廚房的老張都跑出來了,可真閑哪……” “六爺識得?”她一陣訝異。 羅謙睇她一眼,“你也知道自己畫得不像嗎?” 不,她不是這個意思,畫像不像是一回事,她的意思是說,王府之內僕役成百上千,一向高高在上的六爺,居然認得出一個在廚房工作的人,實在讓她大感意外。 羅謙一眼就看穿了她腦袋裡的想法,冷嗤一聲,不理會她,卻故意說:“這畫只有皮相,沒有畫出神韻來,虧你拿得出來。本王先告訴你,你給本王的刻紙若也是這般程度,大可不必了!” 常樂一張臉熱。她當然也知道這畫只能滿足看熱鬧的外行人,真正要畫出一張有靈魂的人像畫來,沒有一些日子的相處和相當程度的熟悉,她是畫不出來的;她也沒有讀心術,能夠一眼看穿一個人的個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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