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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怎麼,冷煒對你不好嗎?女兒。”宋父聽兩姊弟的談話,一股保護之心湧起,皺著眉頭質問。

  “怎麼會呢?他對我很好啊!”宋心亞連忙說,臉上更是堆滿甜蜜的笑容,“心曜就是愛操心。爸爸是生意人,我相信您能夠明白冷煒的忙碌,不過他並沒有冷落女兒。”

  “嗯,我能夠明白,這兩年我只是把生意擴充就忙得不可開交,何況女婿是冷氏集團的最高決策人,他的忙碌就不在話下了。心亞,冷煒可能會為了應酬而晚歸,這是為了事業。你身為他的妻子,凡事要多忍耐。”宋父有感而發。

  “老爸,你這不是叫心亞被人家欺負了也不能吭聲嗎?”他這位老父什麼都不知道,宋心曜可不希望宋心亞再忍受過去已經受夠的委屈。

  “那可不行。女兒,冷煒如果真有哪兒不對,你也不能忍氣吞聲,要老實讓爸爸知道,有爸爸為你處理,知道嗎?”宋父沉聲道,以嚴肅的表情嚴厲的看待這件事情。

  “我知道。”宋心亞輕聲地應和,嘴角雖依然掛著笑,眼瞼已不自覺地下垂,掩蓋住心虛。

  “心亞如果學得會理直氣壯,當真『老實』的話,只怕老爸你會大吃一驚的。”宋心曜在一旁意味深長又似自言自語的說。

  “心曜,別說些人家聽不懂的話。”宋心亞似有些緊張又強作鎮定地給弟弟一個遏阻的眼神。

  “我也覺得我老是在說不讓人聽懂的話哩。”宋心曜頗不爽快地自嘲。若不是念著長上無過,逝者已矣,他還真想對老爸一吐為快。

  “心曜,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宋父狐疑地瞅著這雙兒女。

  宋心曜睨一眼心亞緊張的神態,揚起嘴角面對父親,“沒有這回事啦,老爸別多心了。”

  “爸,心曜愛鬧,您別理他。”宋心亞站起來,“都快中午了,我去廚房看看陳嫂有什麼要幫忙的。”

  “心亞,你難得回來一趟,讓陳嫂弄就好了。”宋心曜拉著她往外走,回頭對宋父說:“老爸,我帶姊去看你的寶貝植物,午餐好了喚我們一聲。”

  “嗯,記得帶她去看那棵重新長嫩葉的杏樹,就是那棵——”

  “知道了,就是曾祖父種的那棵嘛。”宋心曜已經拉著宋心亞消失在灑落一室陽光的門扉之外。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這件事的?他自己也不太記得了,大概是懂事以後吧?他漸漸發現到每當老爸在家的時候,母親對心亞的態度就會像對他的一樣好,可惜老爸經常不在家,心亞也就經常受到母親無理的責駡,有時甚至會挨耳光,手臂被掐得一塊塊青紫。

  不過這些都是他經由下人的口中才知道的,母親頂多在他的面前罵過心亞,責打心亞的時候總會背著他。

  他不懂,母親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他曾經開口問,母親總有理由,說心亞哪兒不好,說心亞哪兒壞,又說心亞不聽話。上天知道,他知道,心亞再不好、再壞、再不聽話,也及不上他這個做弟弟的十分之——而他從來沒有受過母親一句大聲生氣的話語——心亞是最乖、最聽話的了。

  他曾經相當氣憤的想讓父親知道這件事,但心亞總是阻止他。

  而在心亞的勸阻下,只是讓她受虐待的事情一而再的發生,直到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管心亞再怎麼說,他都決定要把母親無理的行為讓父親知曉,就在這時候,心亞才終於告訴他,他這個唯一的姊姊,最疼愛他的姊姊,原來跟他沒有一丁點的血緣關係!

  她,宋心亞,是父親一位好友臨終前託付給宋家的負擔。

  人說,父母生育子女,是前輩子欠下的兒女債,這輩子養來還。宋家沒生她,並不欠她,可是養了她。這樣一份恩情,不是一點點的皮肉痛、幾句責駡即可以抵消的。心亞總是這麼說,默默忍受一切委屈,不讓他干涉。

  心亞總是說,她喜歡父親,喜歡她這個弟弟,也喜歡這個家——他不懂,為什麼她還能夠喜歡一個有人虐待她的家?她祈求家裡和諧,祈望繼續留在這個家,如果他把一切告訴毫不知情的父親,那麼便是破壞她的願望,不是為她,而是趕走她。

  “心曜,你在想什麼,怎麼不說話?”宋心亞湊到他面前。說要帶她來欣賞植物的是他,對著植物發呆的也是他,這個弟弟。

  “心亞,你以前告訴我的……關於你身世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從那次以後,他總難以啟齒,一直到現在不曾再提過這件事。

  之所以再提起,一半是出於剛才在客廳的話題觸著了邊際,一半則是因為母親過世有些年了,他比較開得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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