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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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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冠靜靜的坐在對面,好久、好久都沒有再開口,那蒼老的眼神,瞅著那仿佛哭泣的抖動的肩膀,心裡也一陣酸楚了。 午後的陽光,在不知不覺間轉了顏色!緩緩地,仿佛悲愴的紅,染滿了天空。 隨著時間悄悄溜逝的,是怎麼也帶不走的傷慟。 又過了一會兒,窗外的斜陽緩緩爬進來,照出兩個悲傷的細長的身影…… “……我不得不這麼做,寶森是她活著惟一的希望,你也看到了,她的個性一向倔強,卻為了孩子可以答應我安排的相親,甚至婚姻。”余冠望著方翼,“是因為你,她才反對這樁婚事,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嗎?” 方翼神色陰鬱,一雙深眸裡有著紅色的血絲,那是悲痛的痕跡。 “我明白,是我傷得她太深,她恨我入骨……”他的語調沙啞而無奈,只因為一個不瞭解對方而造成的誤會,竟教他們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而他,甚至連他自己的兒子都未能抱一下。 餘冠搖頭,“那是因為她深愛你的緣故。” 方翼狐疑地抬起深鬱的眼光。 餘冠肯定的對他點頭,“在她回到臺灣,完全絕望的時候,是寶寶取代你,讓她的生命獲得重生,現在……寶寶死了,而你重新回到她的生命裡,這也許是上天的安排吧,也只有你能夠給她希望。” “你不認為……她恨我?”在他知道他心愛的女人這三年來是怎麼過的以後,他對自己已經不再有信心,是他給她帶來了這一連串的痛苦,即使他是多麼的無辜,畢竟一切的苦難已經造成,而他應該要負大部分的責任,他一點都不懷疑她對他的愛早已經轉為深深的恨意,如果他是她,大概此生惟一的願望就是——從此陌路人,老死不相見! 他懷疑她對他還能存有愛? “也許吧,她是恨你。”余冠瞅著方翼陰霾的神色,“我問你,如果是你,你會去恨一個你已經沒有感覺的人嗎?” 方翼一怔,心底死去的希望緩緩的重新燃起,他望向餘冠,“不管她愛我,還是恨我,我對你保證,我願意花一輩子的時間撫平她的傷痕。” 餘冠搖頭,“那還不夠,你還要能夠給她幸福,讓她有最燦爛的笑容才行。” 方翼緩緩攢起眉頭,“那本來就是我一直想做的。”他的神情仿佛陷入了極度的困難之中,目光飄向遠方。 餘冠明白他在想什麼,也歎了口氣,“我始終無法開口對她說出實情……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相較于餘冠仿佛卸下重任的表情,方翼是一臉的陰鬱和沉重。 他怎麼能夠說得出口? 他如何去對她說——我們的兒子已經死了! 他無法想像她知道以後的後果…… 他無法想像! 第九章 黎恩粢無法靠近那個房間,那個陸續傳來巨響、完全可以想像裡面早已經是一片慘不忍睹的景象的房間。 這棟半新的別墅是最近方翼買下來的,兩天前才搬進來。 黎恩粢從來不曾看過方翼這個樣子,他從昨天晚上就把自己關進房裡,然後像發了狂似的摔東西,一會兒在她以為他已經安靜下來的時候,砰地一聲聲響又傳來,這樣的情況反反復複,她站在門外,心驚膽跳了一個晚上,直到朝陽東升,直到來了個救星,她才終於有鬆口氣的機會。 而這位救星,來得教她相當意外。 “方!你怎麼會到臺灣來?!”當她下樓打開門,看見按門鈴的竟是應該在英國的好友,是多麼喜出望外。 站在門口,一個帆布旅行袋甩在肩上的方,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大學生,中英混血兒,和方翼一樣有著深邃迷人的五官,傲人的身高,頭髮也剪得極短,有一雙大大的淺藍色眼睛,穿著一件緊身的粉紫色T恤,緊身的褪色牛仔褲,腰際系了一條白色大皮帶,腳下是一雙好像怎麼也洗不乾淨的休閒鞋。 “問我?我還想問你咧!告訴我,我那個堂哥是怎麼回事,幹什麼十二萬火急的叫我來?”她鞋也沒脫,直接進了玄關,踩進客廳,背袋往地上一扔,便雙手交抱瞪向黎恩粢,活像要找人算賬似的,“他人呢?” “是方先生叫你來的?”黎恩粢一臉迷惘,方翼並沒有告訴她這件事。“他會不會是請你來參加婚禮的?” “請人來參加婚禮會語帶要脅,還叫人馬上滾來嗎?算了吧!”方嗤之以鼻,方翼從來不曾那樣凶過她耶,害她驚訝之餘,又憋了一肚子氣。 黎恩粢突然眯眼瞅著地,難不成……這丫頭就是罪魁禍首? 方瞥到黎恩粢的眼光,馬上攢眉,“喂,你那是什麼眼神啊?” 黎恩粢正經地告訴她,“你最好先自己想想,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惹怒方先生?他從昨天晚上就在房間裡面摔東西,到現在都還不曾出來過。” “我那個堂哥會摔東西?你講天方夜譚啊,誰會相信!”方翻了個白眼。這個黎恩粢,要嚇她也編個合理的臺詞,講這麼誇張!要知道,方翼可是家族成員裡面最理性、最冷靜、最穩重內斂的一個,那一通叫她“滾來”的電話就已經夠誇張了,她到現在還懷疑是不是有人假冒他的聲音整她哩。 黎恩粢眼光瞄向樓上,“你自己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她是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方狐疑地瞪著她,“真的假的?” 黎恩粢往樓梯一指,就叫她自己去看。 方走上去,才走了一半又回頭,“哪個房間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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