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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高欣欣回到房間,諾諾曾經說過,她的房間裡幾乎什麼也沒有,完全沒有一絲個人的色彩,一些家具還是原先就留在這個房間裡的。

  過去她的心思完全放在白園上頭,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就會開始想著明天要做的事,是整理白園的庭院,還是擦亮地板,洗刷樓梯……每天想著這些事,她就覺得生活很充實,很愉快,也很滿足,但是……

  她望著化妝台,她從來就不曾想過為自己買一瓶化妝水,並不是她以為沒有必要,只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那些女孩們的事,她真的把白園看得很重要,是她生活的全部重心。也許很多人不以為然吧,畢竟她的身份只是一名白園的女傭而已,不過她早已把白園當作是自己的家,她也不曾想過有一天她如果離開白園,還能夠到哪裡去……

  她望著鏡子裡一張掉淚的臉,才發現那是自己,是她在哭!她哭了嗎?因為白雪炎要離開?

  白園……白園到底是他的家,而不是她的……如果……是她逼得他走,那她是鳩占鵲巢……

  “欣欣?”宋伯在房外敲門。

  高欣欣連忙把淚抹幹,看著鏡子做出一張笑臉,才去開門。

  “宋伯伯。”她打開門。

  宋伯望著她微笑的嘴角,沒有笑意的眼睛,緩緩攢起眉頭,走進房裡。“怎麼眼睛紅紅的,哪裡不舒服?”

  高欣欣一怔,她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睛紅了?她垂下眼睫,淡淡一笑。“沒什麼事,不要緊的,一會兒就好了。”

  宋伯瞅著她,伸出一隻寬大的手,輕輕拍拍她的肩,也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這樣,她心裡已經有一股暖、一股酸,她知道,不管她作什麼決定,從小疼愛她的宋伯伯都會默默支持她。

  “宋伯伯……我有話想跟你說。”她不知道白雪炎離開白園,是不是她的錯,但如果是,那她就不能默不作聲。

  宋伯望著她,推了一下眼鏡,把她的神色看得更清楚,才點個頭。

  高欣欣有一些歉疚,緩緩低下頭,“我想……”

  “奇怪了,怎麼一整天沒看到欣欣啊?”方培正在找欣欣,想在回英國前,多找她聊聊天,卻從早上到現在都已經傍晚了,也不見高欣欣人影。

  而且今天一群老人也似乎特別安靜,平常總會看他們在閒聊,今天卻非必要,很少開口。

  方培從外面進來,一見到白雪炎下樓,就問他:“王子,你有沒有看見欣欣?”

  白雪炎不悅地掃她一眼,“她歸我管嗎?”

  方培一怔,頓時蹙眉,不甘示弱,“問一下會死啊!”

  “不知道!”白雪炎惱怒地丟下話。哼,八成又是給一群老人使喚出去了,既然是她自已喜歡,他再也不會多管閒事。

  方培睇視他,眼神擺明著在說:明明就愛人家,幹嘛還擺酷。

  她見梨花嬸走進客廳,馬上拉著她問:“梨花嬸,你有看見欣欣嗎?我找不到她耶。”

  梨花嬸眼角瞥見白雪炎正倒茶喝,她望著方培,先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才用沉重的語氣說出來,“欣欣昨天晚上已經離開白園了,怎麼她沒跟你告別嗎?這孩子真是的,真不應該。”

  “離開白園?!你說欣欣離開白園?”方培詫異地瞪大一雙眼睛。

  白雪炎全身一僵,深邃的眼光轉過來,疑惑地望著梨花嬸。他聽錯了?

  “唉,是啊。”梨花嬸又是一聲歎氣,轉身拿著抹布開始擦桌抹椅。

  方培怔住,正要開口問得更清楚,只聽見砰地一聲,她轉過頭去,看見是白雪炎摔碎了杯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她只注意到他一臉緊繃,臉色相當難看,然後就見他走過來,一把拉過梨花嬸。

  梨花嬸轉過身子,抬起眼光,還若無其事,“少爺,什麼事啊?”

  “她離開白園?”白雪炎粗嘎的語聲挺嚇人。

  “你說誰?”梨花嬸這時候仿佛得了老人癡呆症。

  “欣欣!”白雪炎大吼。

  梨花嬸嚇了一大跳似的,趕緊順了順心口,“少爺啊,我也沒聾,你那麼大聲做什麼?”

  “梨花嬸!”

  “好啦,好啦,你別搖我啦!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欣欣昨晚離開白圍了,怎麼方培問一次,你又問啊?平常沒事也沒見你們找得這麼勤快,到底什麼事啊?”梨花嬸一把老骨頭可禁不起白雪炎猛晃,趕緊甩開了他的手。

  仿佛一把利刃插進心口,白雪炎依然瞪著無法相信的目光,緊緊的咬住牙。欣欣怎麼可能離開對她來說最重要的白園?怎麼可能?!

  “怎麼啦,怎麼啦,大聲小叫的,連廚房都聽得到了。”來嬸趕忙走出來,還以為打架了哩。

  “欣欣去了哪裡啊?好端端的怎麼離開白園呢?”方培問出了白雪炎極欲知道的事。

  來嬸一怔,眼光馬上暗下來,“原來是為這事啊。”她也是一口氣歎了就沒再接下去。

  好在梨花嬸趕緊接口,“這事你們得去問宋伯了,我們也沒權過問,是宋伯允許欣欣離開的,她究竟去了哪兒我們也不曉得。”

  “宋伯呢?”白雪炎一聽,馬上大吼。

  “我在這裡。”身上還是那件白長袍的宋伯,推了一下金框眼鏡,靜靜立在門口。

  “欣欣呢?她在哪裡?她為什麼離開白園?!”白雪炎馬上過來,臉上的急切夾雜著些許的憤怒。她到底在幹什麼!

  宋伯沒有任何的表情,“我並不知道欣欣去哪裡,她只是告訴我她要離開,昨天晚上就走了。”

  白雪炎望著他嚴肅冷靜的臉孔,一顆心直往下沉,有更多的不滿和憤怒在瞬間爆發。“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她走……在她走之前你應該告訴我,你們居然沒有任何人阻止她!你們居然任她走!”

  “少爺,我只是欣欣的監護人,她早已經滿二十歲了,她想去任何地方是她的自由。如果她希望我知道,她自己會說。”宋伯完全不為白雪炎的怒氣所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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