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宣 > 闖禍小丫鬟 | 上頁 下頁
二十六


  “嗯……”駱宣若有所思的垂下頭,她不敢說這一去恐怕再也不回來了,否則小貝勒爺一哭,她又捨不得離去了。

  躍上馬鞍,駱宣淚漣漣的看著小貝勒爺,“你要乖乖的聽阿瑪的話,做個乖巧的好孩子哦!”

  語罷,駱宣不舍看見小貝勒爺眼中那令人傷感的哀愁,喝了一聲,馬兒如離弦的弓箭般沖出了馬廄。

  “阿宣!你給我回來!”身後突地響起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

  她回頭瞥見溥頤不知何時竟已追上來了。

  她由衷感激著蘇老爺對自己的恩情,但她更懾於溥頤的熾烈怒火,她自願一輩子奉蘇老爺為主子,即使做牛做馬,她也要報答蘇老爺對她的養育之恩。

  而每當面對溥頤威風凜凜的氣勢,她自覺也甘願成為他的階下囚,永遠待在他身邊,死心塌地的伺候著他。

  然而溥頤心裡只有福晉,她不過是個暖床工具,除此之外,她可悲的什麼都不是啊!

  在溥頤不把她投注的感情當一回事的情況之下,只會絞斷她的心腸,她也只能選擇離去……

  駱宣兩行熱淚沿面淌下,心一橫,快馬加鞭地沖出了願親王府。

  溥頤握緊的拳頭喀喀作響,旋即躍上一匹馬兒,疾速追了上去。

  溥頤從沒有這麼憤怒過,他暗自決定即使天涯海角,也定要把駱宣抓回來。

  他為自己著急的情緒懊惱不已,曾幾何時,他如此害怕失去駱宣了?

  究竟是何緣故,他的情緒怎會被這亭亭玉立的少女給左右了?

  頃刻,矛盾的情緒又糾結成一團,他不禁自問:他愛上駱宣了嗎?愛嗎?!

  不,他深愛著妃子勝於一切,可是,為何他老是會為駱宣而牽腸掛肚?

  這意味著什麼?難不成駱宣已撼動了他的心?

  不,不可能,除了磊兒和愛妃,再也不可能有第三個人能撼動他的心了,更別談是丫環出身的駱宣了。

  但是,縱然他這麼想,可惡的憤恨、心慌意亂、矛盾、和不安全部接踵而來,令他仿若跌入了一團迷霧裡,深深的困擾著他。

  近日來,他的脾氣易怒易喜,向來能把情緒控制得宜的他,竟一再一再的因她而失控……

  前方煙霧彌漫,駱宣揚起馬鞭一抽,催促馬兒加速奔馳,企圖擺脫緊追在後的溥頤。

  而騎術極佳的溥頤緊隨著駱宣身後,只見他韁繩一拉、斥喝一聲,駿馬便發了狂似的馳騁上斷崖。

  駱宣回頭一望,頓時花容失色的尖叫,溥頤就緊跟在她身後,只要他伸出手,便可擒獲她。

  “爺,求求你放我走吧!我家老爺命在旦夕啊!”駱宣懇求的哭吼道,狂鞭一策,與他拉開了距離。

  明明不愛她,為何不放手?駱宣難以理解溥頤的思維。

  “不!我不放你走!”溥頤怒顏厲聲的咆哮著,一個失神,馬鞭從他手中脫落,馬兒的速度隨之緩慢下來。

  “我是被賣人蘇府的丫環。”駱宣哭得泣不成聲。

  “我可以為你贖身,贖了身後,你便是我頤親王府的人。”

  “爺,何苦呢?”駱宣心碎的搖著頭,接續說道:

  “爺,你的心裡面自始至終惟有福晉一人,可是,你卻撒下掙脫不開的蠱惑之網困住了我的情感,攪亂我的心湖,讓我的心為你而波動,而我在你心目中卻是一點分量也沒有。

  爺,你怎狠得下心如此待我啊?我沒有那麼大的胸襟忍受我所愛的男人,正愛著另一個女人的事實,我做不到……”

  該死,她到底在講些什麼?有這麼嚴重嗎?

  溥頤蹙眉沉思,意識到有股強烈的衝動欲躍上她的馬鞍,緊緊地將她擁入懷裡,吻去她的淚痕,但是,所有念頭全被他一身的傲氣給強抑下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溥頤發覺他再次開口的嗓音,竟有點顫抖。

  “爺,你吝嗇的連一點愛都不願給我,又何必為難我,非要我不可呢?”駱宣眼眶一熱,又懸滿了晶瑩剔透的淚珠。

  “我要你啊!”心思紊亂成一團的溥頤狂喊出他內心的渴求。

  “不,爺不是真心想要我,爺若真心想要我就不會傷害我,你僅是把我當成暖床的工具罷了,阿宣什麼都不是的。”駱宣視線模糊的盯著前方,繼續催促著馬兒的快蹄。

  就在她傷心的當兒,忽略了高山的盡頭是深不可測的斷崖。

  待她有所驚覺,她的馬兒已經差不多到了懸崖邊緣。

  然而很不幸的,溥頤因半途失去了馬鞭,無法驅策馬兒的速度,和她之間的距離已愈拉愈開,他壓根追不上她了,待他看清前頭的景象時已來不及搶救了,他神色倏地大變,一顆心幾乎蹦出胸口。

  他驚悚的狂喝道:

  “阿宣!停下!不——阿宣!不——”

  駱宣身子一震,大驚失色,反應極為迅速的拉起韁繩,企圖阻止快速奔馳的馬,然而馬兒還是煞不住。

  “呀——爺!救我——”一聲慘叫,駱宣與馬兒同時墜入那深不見底的懸崖,那淒厲的尖叫聲,隨著狂風揚散於山谷之間,泛起綿延不絕的回音……

  頓時,溥頤的腦子呈現一片空白,連思考的能力都被眼前的這一幕給懾去,他的面孔慘白不見任何的血色,雙手不自覺自韁繩上垂落,任由馬蹄奔馳。

  四周的聲音似乎在他的恐懼中全消失不見了,他的眼睛裡只剩下駱宣墜崖時的恐怖景象,以及那一聲聲淒涼的——爺,救我……

  漸漸地,一股前所未有的椎心刺痛,開始有知覺的自心口蔓延開來。

  仿佛有千萬把刀同時剮開了他的胸口,令他痛不欲生幾近崩潰的哭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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