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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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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潔月光輕輕的灑到草原上,帶著些朦朧的夢幻,也有夜晚的淒涼。 恪純悠悠地看著天上的一輪皓月,忽然間感到無比空虛,不禁輕歎了口氣。 明知道圖察爾就在附近,卻整整兩天沒有見到他的身影,那種煎熬勝過一切。 莫非她上次對他的指責,使他這大男人生氣了,已經不想理會她了?可是他不是說喜歡她嗎,還狠狠地在馬車上吻了她,難道這全都是他玩玩而已? 表面上,她埋怨他欺騙了自己的「信任和感情」,實則在心裡,她更害怕自己不受控制地想起他,想他的每一次關懷、想他的每一次親吻——那讓她變得不像自己了。 「格格,你在歎什麼氣?」走進帳篷的翠翠,見主子望著天窗歎氣,和外面的熱鬧氣氛形成強烈對比。「外面有蒙古的那達慕晚會,格格之前不是很想去看嗎?這會為什麼留在帳篷內悶著歎氣?」 「那達慕」是蒙古傳統的節日,內容有摔角、賽馬、射箭、舞蹈表演等等,是蒙古人民喜愛的盛會。翠翠原本對蒙古的生活也不太熱絡的,可看見外面的歡樂和熱鬧情景,她也蠢蠢欲動了。 「又沒人邀我出席,我去不太好。」說完,恪純又低頭喟歎一聲。 其實是她心情憂鬱,哪裡都不想去,又怕不小心碰見圖察爾,徒增尷尬。 「誰說沒有?親王就是人啊!」翠翠向恪純展示手上的精美袍子,羡慕地說:「看,親王體貼地差人送來一套蒙古衣裳相飾物,說是要讓你穿著出席今晚的晚會呢!」 自從那天,她看見親王從馬車上憐惜地抱格格下車的一幕,連她這個當丫鬟的都知道,出征回來的親王已經和格格相識,而且被格格深深吸引了。讓她不明就裡的是,為什麼格格回來後就變得鬱鬱寡歡,親王又不再來探視,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不過今天那位從親王帳篷過來的婢女,說奉親王之命,要把這件精美的蒙古袍子送給格格,好參加今日的那達慕晚會,這不就說明了親王對格格的重視嗎? 「是他……送給我的?」恪純臉上滿是詫異和喜悅,輕輕撫著袍子領口的綢緞花邊,和蒙古靴上做工精細考究的精美圖紋,這全都是她在市集上看到且愛不釋手的樣式啊! 這麼具有蒙古特色的打扮,她早就想試試看了,而圖察爾竟幫她一一準備好,還清楚記得她的喜好? 「當然啊,不然這裡還有誰能吩咐下人準備這麼上等的衣服?」翠翠兀自叨叨絮絮地念著。「格格,我得好好幫你打扮一番,否即趕不及參加晚會,辜負了親王的一番美意,恐怕他會很失望呢!」 「我、我只是想穿去湊湊熱鬧,才不是要穿給他看呢!」恪純口是心非地搖著頭,但眉尾高高挑起,唇角也向上彎成愉快的弧度。 她很快就能見到圖察爾了吧?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不快能否消除呢? 蒙古族的舞蹈節奏歡快,動作剛勁有力,充分表現出蒙古族人民熱情奔放的豪爽氣魄。 恪純吸著草原新鮮的空氣,看著遠處的孩童嬉笑,還有一堆能歌善舞的年輕男女在火前跳起蒙古舞蹈,原本感到無比新奇和興奮,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開始覺得無聊起來。 由於身分有別,翠翠不便陪她同坐;娜仁身為公主,似乎已「與民同樂」,幾乎忘了她的存在,至於圖察爾,更是連人影都沒見著。 蒙古族的飲食非常講究,品種多樣——炒米、奶茶以及奶油、奶皮、乳酪和酸奶子等都是頗具特色的食物,當然還有各式羊牛菜式和味道醇香的馬奶酒。 可是恪純沒有任何食欲,自顧自撥弄著盤中食物。 唉,她一個人坐在遠遠的這端,而四周女人的目光都帶著敵意,仇視她這個來自大清的女子,她又如何能開懷下嚥? 「我看王爺會娶那個滿清女人,只是想透過聯姻關係把科爾沁部的名望更為提升吧?」席間,忽然有女人帶起有關圖察爾的話題。 「王爺是多少蒙古兒女心目中的典範啊,能夠被挑選成為他的妃子,這位滿清格格想必也有過人之處。」 幾雙眼睛又飄到恪純身上,她只能裝作沒留意她們的對話。 圖察爾是蒙古女人心目中的英雄、是驍勇善戰的將才、是英俊體貼的漢子,這些她完全瞭解;不單單是蒙古女人,相信他也能讓全天下的女人為之瘋狂,包括她在內,她也明白。但因為妒忌她而說這些話給她聽……拜託,她也是有耳有眼有感覺的好嗎? 這時,晚會開始進入最高潮,有些長老出面用古老的蒙語朗誦了一段祝辭,恪純聽不進耳內,正想乘機溜走時,一陣拍手和歡呼聲便如雷般的響起。 恪純定神一看,原來是自己整夜都在人群裡搜尋的圖察爾。 他穿著繡金線的蒙古白袍,帽子和腰帶都鑲了代表權威的寶石,俊美的臉孔泛著淡淡微笑,恍若天神來臨,輕易就成為全場的焦點所在。 恪純怔怔地看著久違的圖察爾,心底的那股悸動,比起她和他初相識時更為強烈。 圖察爾昂首挺胸,氣派尊貴,所到之處,眾人都連忙向兩側爬開,仿佛他分水而行。他走到正中間,用汗王的身分跟長老朗誦了幾句辭之後,琴鼓便開始奏起曲來。 他斜睨與眾家女眷坐在不遠處的恪純,與她四目相接時,更讓他驚豔不已。 蒙古袍比較緊身,以顯示女子身材的曲線和健美,她一身由他準備的鮮亮蒙古服飾,看來真的非常適合她,也把她襯托得更為可人甜美,別具一番風情,讓人不禁想入非非。 再看她那雙嫩白有如青蔥的玉手,不點而朱的櫻唇、細膩雪白的肌膚,活脫脫的一個美人胚子,令男人心猿意馬、女人自愧不如。 這就是他渴慕已久的妃子,一個伴他一輩子的女人。 恪純不知道圖察爾在想些什麼,正疑惑著他會不會走過來時,他竟加入琴鼓手的行列,拿起琴杆上雕有馬頭的蒙古馬頭琴,跟隨輕快的曲子彈出低沉而又悠揚的旋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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