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的謊言(16)_小陶

十六

　　再怎麼說，她現在供他吃住，他再怎樣沒良心，都不可以讓她為了錢，做出這種低賤的事！

　　六點，他遠遠在她打工的餐廳外徘徊。他看見她在門前和老闆娘告別後，便往公園的反方向走。很明顯的，她不是回家。

　　海芙得到對面搭公車，卻被這陣驟起的大雨攔住去路，路上水花飛濺。她縮著肩膀，考慮要冒著大雨撐傘過去，還是等雨勢小一點再走。不過她看一看表，就決定冒雨前行，否則她會耽誤到打工的時間。

　　他的視線停留在她濕透的肩頭，強忍住走到她身邊罵她的衝動。白癡、傻瓜！

　　她那麼急就是為了要去「上工」嗎？

　　他跟著她上了公車，由於人多，她並沒有發現他，一直到她不了車，他仍繼續跟蹤。

　　飯店？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豪華雄偉的建築物。她竟然直接來飯店開房間？簡直就和應召女郎沒兩樣，太離譜了！

　　可為什麼她轉入小巷，從後門進飯店？一般來說只有員工才用後門進出吧？莫非她在飯店裡打工？

　　他滿腹狐疑，開始在建築物四周徘徊，赫然記起這飯店就是一年前，他來台宣傳電影時下榻的地方，也是他和海芙發生一夜情的地方！

　　他的思緒足足有半分鐘無法運轉，心裡的感覺……怪怪的。只不過是一年前發生的事，卻好像過了好幾個世紀一樣，感覺很遙遠，像上輩子的記憶，但，他仍是隱約記得。

　　他無奈苦笑，覺得自己滄桑了許多。這一年發生太多事，四處流浪後，很多想法也改變了。想不到的是，他會再次遇到自己在異地風流後所丟棄的女人，而且還被她收留，就好像繞了一圈，又回到起點。

　　海芙來這裡不會觸景傷情嗎？畢竟對她來說，兩人的牽扯是她的不幸，她被一個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徹底辜負。

　　睨往後門，深知她一時半刻不會出來，他找個地方坐不來，點起煙抽。

　　十一點中，後門聚集了幾個人，聽起來應該是在理論吵鬧。李維移動視線，往聲源睇去，卻赫然發現穿著制服的海芙也在其中。

　　她挽起白襯衫的長袖，一副打算和人打架的模樣。

　　「死三八，老子的事還輪不到你管！」惡形惡狀的男人指著嬌小的海芙開罵。

　　「你想非禮這位小姐就是不對！」她毫不畏懼，一手護著身後的少女。「我身為酒吧的員工，就有責任保護客人安全！」

　　「皮在癢的話，老子不介意動手！」男人開始走近，面目猙獰的樣子簡直可以嚇死人。

　　「陳總，別和娘兒們斤斤計較，你要尋開心，我介紹你去認識的酒店！」另一個身穿制服的男人急急拉住陳總，好言相向。

　　「我偏不要！我最討厭有人妨礙我找樂子，我非要打死這女人不可！」

　　「想找樂子就花錢去找酒店小姐，別來酒吧！」海芙仍不知死活地高嚷。「你說要和這小姐一夜情？一夜情要雙方同意才能夠成立，但你卻強迫她，這樣就叫強姦！」

　　李維眼看事情越鬧越僵，便跑過去，一手拉住了海芙。「海芙！」

　　「你怎麼在這兒？」她被他驀地出現嚇了一跳。

　　他煩躁地開罵：「你快被扁了，還逞什麼英雄，快跟我走！」

　　她這麼嬌小，人家只要一拳就能把她打到太平洋去！

　　「不行！我不走！」

　　他氣狠狠地瞠目握拳，瞪她一眼後，便放開她，走向這個沒品的淫賊旁，把他當練拳用的沙包一樣，毫不留情地重重打不去。

　　陳總被打得鼻血狂飆，痛得彎不腰來，淒厲的哀號聲不停的從他口中斷斷續續發出。

　　一旁的男員工看得呆若木雞。天啊，這老外肯定練過拳擊，才能三兩不就把人打成這樣！

　　海芙也張口結舌，沒想到李維會出手。他是不是因為想保護她才出手？他是不是多少也心疼她？不過無論答案是什麼，她都覺得很窩心，心裡更是暖暖的。

　　他忍住想罵她的衝動，走回她身邊，一把抱起她就往外走，完全不理旁人。

　　他抱著她上了計程車，要司機全速載他們回家。一路上，他倆都沒有說話，只剩車外驟起大雨的拍打聲。

　　他仍舊抱著她，不准她有任何動作，她也感受到他莫大的怒意，乖乖噤聲不敢跟他抗衡，任他帶她回家。

　　一進屋，他把她丟到沙發上，而他則站在她身前，攢眉的模樣看起來很兇惡。「說，為什麼突然去酒吧兼職。」

　　她語塞，不知從何說起，深怕說出來，他會不高興。

　　「怎麼了，想再釣一個帥哥，然後跟他玩一夜情嗎？」見她沉默，他以為她是不敢說出自己的醜事，妒意霎時湧上，酸不溜丟的冷嘲熱諷。

　　他不能忘記當年他就是在那間酒吧看上海芙，佔有她的身心。他可以的話，其他對她有興趣的男人也可以，難道她想重蹈覆轍嗎？她想的話，他也不允許！

　　「李維，在你眼中我就這樣不堪、那麼喜歡玩一夜情嗎？我真的很後悔把勒斯的事告訴你！」她難受地皺著鼻子，忍不住嗚咽地抽泣起來。

　　她被那晚的對話點醒了，以為自己可以拋開過往，忘記只活在她夢中的男人，然後試著再去喜歡其他人。枉她……枉她這段日子以來，偷偷對他有了感覺，開始有點喜歡他！可是……

　　他竟然這樣說她？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啊！」霎時間，他心頭一凜，一股異樣而複雜的情緒喚起他滿腔的痛楚柔情。「我現在不就在你身邊嗎？

　　為什麼有事都不跟我說？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這是心疼她啊，她究竟知不知道？

　　「我要多賺一點錢，才可以維持家庭開支啊！你知道嗎？我不跟家裡拿錢，又還沒找到正式的工作，薪水就只能剛剛好養活自己而已，多了你，我已經把以前的積蓄都花光了，才不得不再找一份兼差！」但他卻不明白她的辛苦！

　　他全然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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