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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他就如她的神只一樣,照亮她的一切,是她生存的動力,他怎麼可以死呢?他死了,她還能活下去嗎?

  不,不要丟下她一個人,扶桑!

  陡地,她眼前一黑,在婢女及簡捷面前,當場昏厥過去!

  「她現在的情況如何?」簡捷站在朱槿的床邊,憂心忡忡地問。她是扶桑交付給他的人,可不能有事,否則他就愧對好友了!

  「夫人她受刺激過度,加上身子骨本采就不健壯,所以很容易胸悶,昏暈過去。」大夫慢慢說道,「那可以治好的嗎?要什麼藥材?」

  「簡爺請放心,只要讓老夫開幾帖寧神藥讓夫人服用,應該幾天時間就能恢復過來,不過接下來別再讓她受到刺激了。」

  讓大夫診脈、開好藥方後,簡捷不再多問,請人送走大夫後,馬上要人出去抓藥。

  扶桑才剛過世,且搜尋屍首未果;但從濟真處得知,皇上三天后會以「護駕有功」為名,在朝中追封「英勇殉職」的扶桑為康郡王爺,平反當年康郡王府的冤情,並用大禮厚葬他。

  這邊廂,槿兒一收到扶桑死訊後又病例了,這情況真使他頭大!

  他步出花園,仰天長歎。

  抹桑你真狠心,竟然就這樣一去不返,留下一個愛你至深的女人,為你傷心流淚!

  相愛的他們,難道以為弄得天人永隔,才可以切開彼此的牽絆嗎?

  不,絕不,如果是那麼容易,那老天何必要他們這樣痛苦!

  朱槿昏迷了三天,終於在第四天下午時候清醒過來。

  她張開沉重的眼皮,望著這間空蕩蕩的屋子,腦子突然覺得好亂,好像剛打過一場仗般混亂不已!

  「扶桑……」

  「夫人,你醒了?我馬上叫老爺來看你!」服侍她的婢女驚喜地叫。

  「別叫我夫人!我不是簡夫人!」她首次如此喊叫,現在心中對這個稱謂充滿恐懼,好像將她和扶桑越拉越遠!

  「簡公子說扶桑死了,是真的嗎?」

  現在服侍她的婢女都是新買進府的,所以不知道她和扶桑的事,只知道他是簡捷的好友。

  「貝勒爺的確過世了,老爺剛才從貝勒爺的喪禮回採……」

  她一聽,差點再次昏厥,婢女見狀馬上扶穩她。她二話不說,穿鞋著衣,沖出、寢室。

  她的動作已驚動了四周的僕役,有幾個已機靈地去通知簡捷。

  簡捷一到,馬上被這個消瘦、憔悴得不成人樣的女子嚇了一跳!槿兒這些天不是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嗎?她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他走上前去拉住朱槿,扶正她的身子,但她早已失了顏色的唇瓣、臉上滴滴的淚痕卻再次震動了他!

  「槿兒,你身子還未好,應該在房中休息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們已葬了扶桑?為什麼連他的喪禮,我也不能去?」朱槿牢牢拉住他的手不放,拼命地呐喊。

  「咱們是怕你傷心……」

  「我要見他!我要去陪他!他最後一程我不在他身邊,他一定會更恨我的!」她哭得嗓子都啞了,令聽的人也痛人心扉。

  「但是……」

  「我求你讓我去,算我求你,帶我去他的身邊!」她跪在地上,不停向簡捷請求。

  禁不起她的哀求,簡捷不忍心,於是驅馬出府,帶著朱槿來到扶桑新造的墳墓前。

  除了必須要守墓七天的兩個兵卒外,這裡沒有別人。

  朱槿站在扶桑的墓前,心中一片黑暗。她仔細地察看著那塊石碑,仿佛透過它就可以看到扶桑一樣!

  她的熱淚突然湧上眼眶,像發了瘋般一邊號啕大哭,一邊向墓碑走近。

  「扶桑……」她緊擁著他的墓碑,將臉貼在冰冷的石頭上,淚水蜿蜓流過碑上的名字。

  「扶桑,我來了,我來看你了!」她的身體如同有千斤重,使她無法動彈,眼眶更因極度激動與絕望而紅得像流出血一樣。

  「你怎可以一聲不響就離開我呢?你是不是還在生槿兒的氣?」

  「他一直都很愛你,相信到最後一刻,他仍是深愛著你的。」

  簡捷是如此篤信著,亦好言安慰她。

  「我是個克死自己爹娘的女人……百花樓的崔嬤嬤是這樣說的。」她呆滯地依靠著墓碑,喃喃地低語。「肯定是我不好,是我克死了扶桑,是我害他的!」 「那和你無關!只是任務出意外罷了!你千萬不要這麼想!」

  她任由豆大的淚滴抽幹體內的水份,整個人幾乎崩潰,突然失去自製地嘶吼:「扶桑,你不能拋棄我!要走的話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

  她擁住冰冷的墓碑,不住地發洩心中的悲傷。守墓的兩個兵卒和簡捷在一旁看著此情此境,都不禁流下男兒淚。

  起風了,簡捷望著新墓,傷感地回憶著。

  「少年時,我和扶桑曾讀過一本書,提及南宋詞人姜夔死時,他的紅顏知己小紅在他墳前哭得花兒凋零。那時候,扶桑完全不信有人會為另一個人哭得這樣斷腸,但現在,不就應驗在他身上了嗎?」

  扶桑花一旦枯萎,如同一體的朱槿花亦隨之凋零!

  滿身是血的男子躺在地上,四周除了風聲,便安靜得如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額上一陣清涼,漲熱的痛感略略減輕。沉睡的神智差不多回復,只是身子仍然倦怠,眼皮重得打不開。

  夢中,他多次重回被刺的現場,他看到丁淩如何將刀插入自己體內、抽動和拔出的刹那。然後,他又看見槿兒,她一直在笑著呼喚他,好像要他回到她身邊陪她似的…

  身中致命的一劍,再被人打了好幾掌,他已經奄奄一息,恐怕再沒有機會活著回去見她,甚至連對她解釋他為何這樣無情的機會都沒有了!

  原來以為能瀟灑離開,卻終究騙不了自己,他就是割捨不下槿兒,依舊牽掛著她。

  青年俯身探了探扶桑的鼻息,雖然微弱得幾乎被忽略,可是的確還有氣息!

  「師父,他還活著!」青年向同行的老人說。

  打著油傘的老人連忙趕過來,探視過後,震驚的睜大眼。

  「他真的仍活著,可是如果不救他,他應該很快就會撐不下去吧?」

  他還有救?他可以……活著回去見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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