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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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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沒有「施恩莫望報」的偉大人格,不想成為別人的恩人,全因為他不想和誰有所瓜葛,以及背負別人的仰慕和美好幻想。 可是,他為了這個女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只因她和他的遭遇相似至極,甚至連名字也如出一轍! 朱槿花,就等於扶桑花。扶桑花所開的花,腋出、單立,花梗較葉為長,形似萼鐘,有朱紅、黃、白或桃紅色,或稱為朱槿花。 他就是她,她就是他——所以剛才得知她叫朱槿時,他著實震撼了一下! 這個是巧合,還是天意?扶桑不知道,但深深覺得,朱槿和他是同一類人。在她身上,他仿佛找到自己,一個仍是單純而細膩的自己。 不能否認,他不忍她受到壓迫欺淩,對她心生憐惜,他想救她! 「抬起頭來。」他瞥了她一眼,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傳人她耳中。 朱槿依言抬頭,正面迎現他,見他一雙漆黑如夜的眸子正望著自己,心頭突然怦怦跳個不停,臉驀地紅了起來! 她嬌憨的模樣盡人扶桑眼簾,心中微有些騷動,但很快便被素來冷靜的他所壓下。 「難道你不知道這裡是妓院麼?」他的語氣帶點嚴厲。 面對這樣的他,她不禁有些口吃起來。 「我、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麼?」 「最近只有這裡缺人彈琵琶和唱曲子,而且……這裡的酬金比較好,也供吃供住……」 所以在這裡工作簡直就是優差,只不過,她從來沒料到崔嬤嬤為了銀子,會擅自替她的身子開價! 「可是恩公,你要相信我,若我早知道會這樣子,我寧願多跑幾間茶館賣唱,亦絕對不會來這裡工作的!」 看她焦慮地道出她的苦處,他也不再咄咄逼人,也相信她的確是身不由己。接著,他突然發現到——「你很怕我?」她的頭總是垂下的,像是很怕跟他的目光對視。 「不,不怕!」她老實地回答,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他有些愕然。 「可是其他人都怕我,這是你看到的。」撇開他的爵位身分不說,不論是市井裡的流氓大漢、妓院中的老鴇打手,全都怕他,她一個小女子竟說不怕他?膽子可真不小呢! 「你……是好人,所以壞人看見你都心虛恐懼。」 朱槿的回答使他忍不住大笑起來,仿佛聽見什麼笑話般。 「好人!第一次有人形容我為好人,真是有趣極了!有意思!」 轉瞬,扶桑斂起笑,目光緩和了些許,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說:「可是我並不是,也沒有你想像中的好。」 朱槿微愣了會兒,一臉不解地睇著他。 「你剛才說甘願此生為奴為婢,以報我救命之恩,那包括服從我對你的所有決定麼?」 「是的,一切都依從恩公的決定!」她的命是屬於他的!無論他要她生還是要她死,她都甘願! 「那我老實告訴你,我這次買了你,不是要帶你回府當奴婢,而是準備將你轉讓給另一家青樓——歡玉仕房。」 她猝然抽了口氣,瞠大如水的眼眸訝異地對上他,直咬著自個兒的下唇,難以置信他竟是要將她轉賣給別的妓院! 她還以為他花那麼多錢買她,是對她有點在乎的…… 「那裡是我一個朋友所經營的,你可以安心在那裡賣藝維生,而不用怕再被騷擾,或被逼接客;假如你湊齊銀兩贖身,仕房隨時願意還你自由,一切就全憑你的本事了。」 沒想到短短時間內,他已經安排好她的去向,還為她做好打算了? 她輕抿著唇,不禁笑了。她的生命和貞節都是他救的,即使他當真要推她下海接客,她也再無怨言,更何況是安排她能夠安心賣藝的生活呢? 她只是一個孤伶伶的歌女,能夠兩度得恩人相助,就該知足懂事,不應該再多求什麼了! 「對我的安排,你沒有異議?」他眉頭輕皺,直瞅著她,懷疑她究竟有沒有聽見他的話。 她柔順地回話:「朱槿任憑恩公的安排而行。」 「站起來吧,也別再叫我恩公。」他顯然不喜歡這種稱呼,站起身看著這身高還不到他肩膀的女孩。 「我叫扶桑。」 「扶桑……」她心中默念這名字數遍,似要刻進心房。 見她一臉平靜,他道:「我走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早自有人來接你去歡玉仕房。」 她心裡一陣緊縮。她很想問他,他倆會不會再見,可是她不敢開口,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眼光卻仍離不開他身上。 如上次一樣,開了窗戶的他,一眨眼間就不見了。她追到窗邊,只見一道背影於夜色中飛躍而去。 倚窗的她,想著這個來去如風的神秘恩公,嘴角不禁露出了她最美的笑意,很想明天的曙光早些來臨。 北京城的八大胡同中,百順胡同裡有一間著名於上流階層,官僚政客、公子王孫都喜歡到那裡尋歡作樂,爭相一擲千金比闊氣的銷金窟——歡玉仕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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