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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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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知縣不痛不癢,反正當官的別的本事可以沒有,就是,一身皮得夠厚。「王爺真是用心良苦哇!下官真是慚愧,不過王爺,眼見求雨期限將屆,可是卻連一滴水也沒有下來,下官實在有點擔心,想來跟王爺商量商量,不知道王爺這邊……有個什麼對策沒有?」 承先睜開眼睛,看著吳知縣涎著臉的表情,反問道:「你這麼問本王,恐怕是你有『對策』吧?」 「下官豈敢、下官豈敢,下官只是怕王爺威譽受損……」 「這麼說你是不看好會下雨嘍?」 「沒的事沒的事,下官只是希望,王爺有萬全的準備。」吳知縣仍舊笑嘻嘻的。「不然下官是怕,到時王爺離開雍宛的時候不是那麼好看……」 「原來吳大人對本王的臉面如此關心,」承先笑了笑。「這麼說本王還該感激您了?」 「下官只是一心為王爺想。」吳知縣道:「下官有一個提議,不知道王爺是否願意接納?」 「你說吧。」承先也不想浪費多餘的體力跟他耗,與其明槍暗箭,倒不如乾脆聽吳知縣演講算了。 「下官是想,假如、假如時限已到,但是天仍未雨的話,這個開糧倉的事嘛,是否可以緩上一緩?」 「唔?」 見王爺似有意聽他說,吳知縣更熱切地道:「王爺,您也知道雍宛的百姓苦哇!身為他們的父母宮,不幫他們想還能怎麼辦?糧倉是最後的老本,不到萬一,千萬不可貿然開啟,否則萬民爭取,反而造成騷亂,再者,明日將來是否有雨都是未知數,一旦糧米告罄,到時人民又該何以為繼?還請王爺三思啊!」 「你考慮得倒是周詳。」承先扯了扯嘴角。「說到底你還是不願開糧倉就是了。」 「不是不開,下官是為了……」 「同樣的話不必再說了,」承先揮揮手示意吳知縣別再多費唇舌。「你的意思我都明白。」 「王爺體察下意,卑職不勝感激。」吳知縣實在摸不准這王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不過目前最要緊的,還是想辦法阻止開糧倉,觀察著王爺的臉色,他陪笑說——道:「王爺乃千金之軀,多日未進食,下官已經備好一桌酒菜在樓下的廳堂裡,王爺不妨下樓,讓下官陪您一同想想應對之策如何?」 「應對之策?」承先斜瞄他一眼。「什麼應對之策?」 「就是……假如不下雨的話……」 「啊——」 吳知縣話說到一半,突然被好大的一聲尖叫赫然打斷。 他著實嚇了一大跳,整個人霎時彈了起來。「什麼事?什麼事?」 順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吳知縣發現發出尖叫的並不是別人,正是王爺的跟班,那個叫李歡兒的小姑娘,她整個人都快要探出窗外去了! 「是水!」李歡兒向著窗外大叫,下方黑鴉鴉的人群都在騷動著。 「水?!」吳知縣聽她大喊,一時間也愣住了。「什麼水?」 李歡兒回過頭來,一臉驚異地看著仍維持原來姿勢的承先。「是水……不,是雨!」 「雨?!」吳知縣探出窗外,仰頭望天,看見天空的最高、最深處,像是有什麼 細細的東西,像針、像線,稀稀落落疏疏朗朗的掉了下來,直覺地,他伸出手去。 啪一聲,那是極為細小、幾乎聽不見卻又如此具象的聲音與觸感,滴在吳知縣手中的,確確實實是水滴。 「是水?!」有……有沒有搞錯?這是什麼?吳知縣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中那一滴水。 仿佛是為了回答他的驚異,底下人群驟然發出的歡呼聲,更加替吳知縣證明了這項事實! 「是雨!」 「是雨!下雨啦!」 「天啊!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呢?吳知縣此刻心中所想,正如同那些訝異的民眾一般,那此起彼落的呼喊,一聲比一聲更加的激昂,所有人都不相信,但是卻又不得不相信,來自皇城的親王真的為他們求來了一場渴求已久的甘霖! 「為什麼……為什麼?」吳知縣抖著手,這是怎麼辦到的?親王的身分就算再怎麼尊貴,也不是萬能的天神,怎麼可能呼風喚雨?怎麼可能? 慢慢地回轉過身,吳知縣對上承先那泰然自得的微笑,一瞬間,背脊竟隱隱地發起涼來。 「怎麼了?」承先的聲音此時此刻聽在吳知縣耳裡,簡直像冰刀霜劍。「吳大人,雍宛大旱已久,如今天降甘霖,您卻好像並不高興啊?」 「怎、怎麼可能呢?」一滴冷汗自吳知縣額角滑落。「下雨……我、我我比誰都高興啊!」 「是嗎?」承先說著,慢慢地起身,多日未食的他動作顯得有些虛弱,歡兒想去攙扶,他卻搖搖頭,自個兒走到旁邊坐下,犀利地看著吳知縣。「吳大人,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現在,該你去實現你答應本王的事了吧!」 「這……」吳知縣又是一呆,瞬間支吾了起來,承先卻不再理會他,逕自喊人過來。 「來人!」 一個師爺跑了過來,承先看也不看他一眼,逕自緊盯著吳知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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