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蕗 > 相公難纏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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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夫人見他似乎沒有反彈的意思,於是話題一轉。“碧紗這孩子也難得,從進了齊家之後就一直沒有二心,腳踏實地的幹活兒侍候……” “嗯……嗯……”齊磊的回答也稱不上是肯定,倒有些像在敷衍。 “與其和留春樓裡那些送往迎來的姑娘們廝混兒,倒不如娶個真心實意對你好的妻子……” “嗯……”齊磊的態度還是哼哼唧唧的不置可否。 齊夫人決定再加把勁兒,索性攤牌。“瞧你也不像是不樂意,那麼回頭我跟你爹商量商量,咱們擇個日子,讓你跟碧紗圓房……” “娘。”齊磊咳了兩聲,輕描淡寫地道:“我還不想成親。” 正說得興高采烈的齊夫人無異像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頓了一下。“什麼?” 齊磊沉默以對。 待齊夫人從他的眼神肯定方才他的確說了那句話後,一時泄了氣。“為什麼?” “不為什麼。” “你……”齊夫人雙眉緊蹙,完全無法理解。“我就不曉得你這孩子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不要也總得有個理由吧?每次我一跟你提這件事,你就是不要、不想、不願意,除了這幾句話就蹦不出別的理由,偏偏你什麼都不肯說……” “……” 齊夫人看著兒子,發現自己的抱怨似乎未曾打動他丁點半毫,便歎了口氣。“磊兒,你在外頭這麼久,也該瞭解女人的青春有限,碧紗不小了,她……” “她如果想離開齊家,找個良人託付終身,娘您就隨她去。”齊磊截去母親的話,臉上還泛著頑劣的笑意。 “磊兒!”齊夫人怒視著他。“這話你該不會也對碧紗說過吧?” “沒有,我跟她說這些幹什麼。”齊磊笑著搖搖手,主動盛了一碗湯遞到母親面前。“娘,喝碗湯?” “別嘻皮笑臉的!”齊夫人伸手重重地拍了他的手背一下。“碧紗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這家裡誰不知道她遲早是你的人?要我把她嫁到外頭,簡直跟打她的臉沒兩樣……”說到這裡,她頭痛得不禁以手支額,閉目歎氣。要是公孫柏在就好了,只可惜他在磊兒十五歲那年就出外雲遊,不知浪跡到了何方,否則要是他在,或許齊磊還不至於如此放浪形骸…… “磊兒,娘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碧紗哪裡不好?你是瞧不起她的身分,覺得她跟你不配嗎?可你小時候明明那麼依賴她……” 齊磊眼中閃過一抹陰鬱。 愛是會使人產生依賴,但如果只是單純的依賴,絕對不等於愛。 他一直在理智的情況下如此分析,也得出了一個結論。 元碧紗把服侍他當成天職,然而盡責並不代表她就喜歡他,十一歲那年他就知道了。 他是齊磊,宏聞軒的繼承者、名滿京城的天才畫家,要找愛慕他的女人有一籮筐,無需一個只是為了報恩、為了盡忠職守才待在他身邊的妻子,那對他是一種侮辱。 “磊兒,別的事我盡可依你,但唯獨碧紗的事,娘是絕對不會讓步的。”齊夫人的聲音打斷了齊磊的思考,話中語意之堅決,齊磊卻並不吃驚。 露出一抹無可奈何的笑意,他聳聳肩不作回答。 正當母子倆氣氛有些僵凝之際,一陣腳步聲自遠而近,屋內的兩人齊往外看,直到身影從門口出現,才看清原來是齊家的一家之主齊一白,手裡還揚著一封信,笑容滿面的。 “好消息!好消息!”話還沒說完呢!看到兒子,齊一白愣了一下,不過笑意很快又回到臉上。“呦,看來今兒個日子不錯嘛,連磊兒也在。” “爹早。”齊磊站起身來向父親請安。 齊一白示意他坐下,然後坐到主位上,搖了搖手中的信封,一臉迫不及待地宣佈。“你們可知道我收到誰的信啦?是容滿生啊!” “容伯父?他怎麼了?”不想再繼續討論婚事,齊磊連忙將話題扯開,雖然他壓根兒對容家發生什麼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磊兒應該也還記得你容伯伯的兒子和女兒吧?” 齊磊當然有印象,尤其是那個大兒子,教會他“圓房”二字真義的傢伙。 齊一白撚著鬍子,興高采烈地道:“你容伯伯來信,說他已卸任總督一職,準備回京定居,此後咱們兩家要見面也沒那麼難了,夫人,你看這不是好事一樁麼?” 齊夫人矜持的笑笑,她也感到高興,只是心情一時無法轉換過來,實在沒法說出什麼感想。 齊一白沒有注意到妻兒之間那股怪異的違和感,逕自沉溺在即將與故友重逢的喜悅之中,不時喃喃自語著要為對方接風洗塵之類的話。 “磊兒,到時你可也得在場啊,別又到外頭鬼混,知道吧?” “孩兒明白。”齊磊微笑地點了點頭,齊夫人看著他的表情,只覺得心寒。 曾幾何時,他連對父母都用上了那種應酬式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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