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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梁梅若微擰柳眉,覺得眼前這男子的眼神看得她好不自在,也不願多搭理他,這時聽見納日宇熙插進了一句話。

  “梁姑娘,我不想與你為敵,只想你誠實的告訴我,為什麼要進皇城裡來?”

  梁梅若雙手一攤。“你要我說幾次?我是為了找你續舊緣的啊!”

  “續舊緣?!”冉松衡雙眼一瞪,狠狠地看了納日宇熙一眼。

  納日宇熙沒有回答冉松衡的疑問,又道:“我聽到的消息不是這樣的噢!”

  “哦?”梁梅若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納日宇熙繼續道:“聽說你爹當年的一些舊部屬,到現在仍懷有謀逆篡上之心,而你的出現,似乎讓這些傳聞變得更加真實了……”說時遲那時快,納日宇熙話講到一半,便陡然毫無預警、疾風迅雷唰地一聲將虎頭劍自劍鞘中抽出,抵在粱梅若雪白的頸項上。

  “宇熙!”率先出聲的竟是冉松衡。

  “別插手!”納日宇熙厲聲喝道,然後又面向梁梅若。“說!你是不是受他們指使過來的?!”

  梁梅若聞言,先是一愣,與納日宇熙的視線對上了一會兒,竟輕輕地笑了。

  她這一笑,反而使納日宇熙和冉松衡如墜五里霧中。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這話仿佛觸動了她什麼心事似的,只見粱梅若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在室內回蕩著,笑啊笑的,竟一反常態地漸漸夾帶了一絲哭音。

  冉松衡是最早回過神來的人,他簡直是嚇呆了,短短的時間內,看見她盡皆不同的樣貌,這也未免太過震撼了點吧?

  往前跨出一步,他伸出手按在虎頭劍柄上,輕輕的推開。

  “宇熙,夠了吧?”

  納日宇熙一愣,抬頭看著冉松衡,眼底閃過一絲不解,冉松衡卻很溫和地暗示著他。“把你對凝香萬分之一的好,分一點給遠來的客人吧,別嚇著人家了。”

  此話一出,梁梅若不由將眼神栘轉到冉松衡身上,第一次正眼瞧他,奇怪的是,納日宇熙似也沒有反對他意見的意思,任由他將劍尖移走。

  “我想,這位梁姑娘應該有話要說。”冉松衡看著梁梅若,露出寬撫的微笑說道。

  納日宇熙聞言,知道這是來自于好友不著痕跡的求情,頃刻間,其實也明白了冉松衡刻意維護眼前這嬌美女子的用心……

  見了她還不到半時辰呢!就著了道了?他心中有點好笑的想著,表面卻維持著原本的肅容,退後兩、三步,在椅子上落坐。

  “梁姑娘,瞧你這模樣兒,一定是受到什麼委屈,有事就儘管說吧!我們絕不會傷害你的。”冉松衡見局面穩定下來,連忙勸梁梅若自清。

  只見梁梅若麗容黯淡,許是方才被問到了痛處,因而完全沒了前些時那飛揚驕橫的模樣。

  “沒什麼好說的,”她目光遙遠,凝向某處。“反正我已經是沒家的人了……這條性命,丟了也沒有什麼要緊……無足輕重的……”

  “誰說的!”冉松衡突然打斷她的話。

  梁梅若一驚,回過神來,只見眼前這書生振振有詞地說:“每個人都有他生存在這世上必要且唯一的理由,哪有什麼不要緊、無足輕重的?!”

  梁梅若聽聞此言,菱形的唇角不由微微一勾。“你的話還真是振奮人心啊……”

  “那當然……”得到佳人稱讚,冉松衡也樂了,正想繼續發表感言,未料梁梅若卻將話搶了先,而且還不是對著冉松衡說的,而是看著納日宇熙。

  “如果冉家的三少爺說的對,那麼與你重逢之前,我一直以為見你就是我生存在世上唯一且必要的理由,不過現下看來,我是十足十想錯了,我真正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的目的,只是為了向你尋求一個庇護……”

  此話一出,納日宇熙和冉松衡皆是一愣,更驚訝的是納日宇熙。

  “你來求以前的敵人庇護你?”而且英親王還是迫使梁梅若的父親死去的對象啊!

  “很奇怪嗎?”梁梅若笑道,玉容有些倦。“你我其實都清楚,你是不會對曾經放過的人動刀的。”

  “那是在你沒有危害他人的情況下。”納日宇熙道。

  “如果你很在意冉家小姑娘的感受,我可以向她道歉。”

  “不必了。”納日宇熙不想讓凝香有第二次受傷的機會。

  似也早知道他不會答應,粱梅若的表情也沒什麼改變,倒是冉松衡開口了。

  “我可以代表我小妹接受你的誠意。”

  梁梅若轉向冉松衡,淺笑。“那還真謝謝你了。”

  “你還是快點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吧!”納日宇熙不讓冉松衡有繼續發言的機會,速道:“這樣我好決定怎麼修正對你的處置。”

  “處置?”粱梅若又笑了,看著眼前這男子冷酷的模樣,一點都沒有當時冉凝香被綁時的那副婉轉客氣,由此可見,冉凝香對他而言,才是世上必要且唯一的珍寶吧?

  心中最後一絲屬於少女時期美好的情夢,無聲而輕悄的破碎了,但她竟一點都沒有痛楚的感覺,而是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口,述說著她為何會來到這裡的原由。

  “那些逆賊因為自己的私心,強要拉我出來做幌子欺世盜名,我不願意,他們就囚禁我……”

  納日宇熙雙眉緊鎖,作夢也沒想到事實竟然是如此這般。

  “我不恨我的父親,我同情他,他是一個狂人,只是被周遭那些有野心的傢伙給利用,讓他為了權力,一步步走向毀滅的深淵,但畢竟這是他選擇的路,所以他死而無憾,然而……”說到這裡,梁梅若似憶起往昔痛楚,閉了閉雙眼。“那些殘卒餘黨……竟然還想把我拖下水……”

  “所以你就跑到這裡來?”冉松衡用手比了比地下。

  粱梅若慘然一笑,無奈地道:“對不起,我已經不知道能依靠誰了……”

  短短一句話,飽含無盡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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