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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你做什麼?”少女的口氣顯得有些不耐,晶燦燦的黑潤眼瞳中躍動著星子般的光亮,長髮烏黑如緞,只在兩邊各用兩條粉色綾帶綁了兩小股,餘下的便自然地披散在肩上,襯得她那豐潤的鵝蛋般小臉更加盈盈如雪、唇紅如丹。見她不像其他女孩兒家穿著羅裙,反倒是一套輕便俐索的褲裝打扮,便知道她並不怎麼喜歡靜下來。

  “您不加件衣服,萬一凍著了怎麼辦?”那小丫頭見主子停下來,慌忙上前。

  “我又不冷。”少女輕輕一笑,露出潔白貝齒。“穿這樣已經夠了。”

  “那您好歹拿著。”小丫頭蘭蘭苦口婆心地勸道。“萬一著了涼、染了風寒,可就不好了。”重點不在於小姐不好,而是一旦小姐不好,她這做下人的可是首當其衝的遭殃啊!當然,只可惜就算如此規勸,她的主子還是不會乖乖聽話。

  “拿在手上多礙事兒啊!”少女皺了皺眉頭。“不然你跟著我來,順便幫我拿著吧!”

  “可是我的工作還沒……”蘭蘭驚愕得雙眼瞪圓。

  “愛跟不跟隨你,我走了。”少女懶得再跟她耗下去,轉身就往門外走,蘭蘭要叫也叫不住了。

  情急之下,她一個跺腳,無奈地捧著皮裘追了出去。

  皇城市集中心。

  冉凝香走在大街上,心裡很納悶。

  “奇怪?人都躲哪去了?”她自言自語著。

  這些日子以來,外頭又風又雪的,她在家裡悶了好些日子,父親和兄長們又老是三令五申的教訓她不可以隨便到外頭抛頭露面,光聽那些訓話都快撐死她了,好不容易逮到這個風雪稍停、父親出門訪友的空檔,說什麼她都非出來透透氣不可,可偏偏,大街上居然只有幾攤零零落落的小販,和平常熱鬧的模樣簡直差遠了。

  “怎麼這麼無聊嘛!”冉凝香無趣地搓了搓手,將雙掌放在嘴邊呵了口氣。

  蘭蘭倒是很精乖的立刻湊上前。“小姐,既然沒什麼可看的,就別在外頭瞎磨蹭了唄!咱們回家,蘭蘭煮碗熱呼呼的杏仁茶給小姐喝如何?”

  無奈她的小姐根本沒在聽。

  “前頭那是賣什麼的?我去看看。”咻一聲,人跑走了。

  “小……姐……”蘭蘭的手停在半空中,無力的看著一溜煙跑開的主子,只覺寒意刺骨,不由得狠狠打了個噴嚏,即將被凍僵的腦袋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氣了。

  緩緩地拖著牛步朝主子停腳的地方前進,當蘭蘭一邊還在奇怪主子不知打哪來的充沛精力和不畏寒流的體魄,一邊好不容易走到主子身旁時,突然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呆了。

  “小、小姐!您做什麼?!”

  她……她有沒有看錯啊?她那個好小姐,居然在扯身上那條從小佩戴到大、從不離身的瓔珞鏈子!

  “蘭蘭,快來幫我!”冉凝香見到蘭蘭來了,倒是很自然的就使喚起來。“我身上最值錢的就這條鏈子了,快點幫我卸下來。”

  蘭蘭再笨,也知道這鏈子脫不得,急急勸道:“您沒事卸這鏈子做啥?回家要是老爺問起還得了?這可是老太夫人在您出世的時候給您親自戴上的鏈子啊!”

  “這種東西咱家多得是,有什麼關係?”冉凝香眨著兩隻水盈盈的大眼,指著她正前方,縮著身軀站在攤子後頭,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說道:“你沒瞧見那個人嗎?大冷天的連件厚實的棉襖都沒有,他說家裡娘親生病了,沒錢請大夫,不得已只得把傳家寶的字畫拿出來賤賣……”

  “字、字畫?”蘭蘭看了那書生攤在地上的字畫一眼,只覺又舊又破,根本不值幾毛錢。“那……那也不能就把這鏈子給了人啊!”她哭喪著臉。“老爺……老爺……”

  “開口閉口老爺、老爺的,煩不煩啊?告訴你,這是做好事,爹爹不會生氣的,快來幫我!”

  蘭蘭簡直快崩潰了,天哪……什麼人都好,誰快來阻止小姐吧!

  仿佛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呼喚,就在這個時候,兩人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緩的馬蹄聲,喀答喀答地,蘭蘭一回頭,看清楚來人之後,不禁要歡呼出聲!

  “我道是誰,大冷天的不在家中取暖,跑到大街上來大呼小叫,聲音還挺熟悉的,原來又是你啊!”

  一道清冷如冰的男聲由馬背上頭傳來,冉凝香背脊突地一聳,停下了拔鏈子的動作,回過頭來。

  只見一匹神駿白馬上坐著一名華服雍容的男子,眉清如水而目深如泓,五官精緻搶眼,微微上揚的眼尾更是勾魂攝魄,猶如抿過胭脂的唇瓣正揚著一抹淡得幾乎教人察覺不出的邪魅笑意。他跨坐在馬上,神氣飛揚,又顯得一派輕鬆,自有一股與生俱來、裝也裝不出的貴族氣息。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權傾朝野的皇親國戚,英親王的愛子、當今聖上的堂弟——納日宇熙是也。

  而從他口中吐出“又是你啊”這句話聽來,對於在外頭遇上翰林學士家的閨女這件事,他似乎早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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