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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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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一拍桌子,疾言厲色的站起來,然而連一步都還未邁出,許是氣急攻心,腦袋竟莫名一陣暈眩,她硬挺著想要往前走,可是胸口一窒、眼前一黑,竟就再也沒有了知覺! 冬雪大亂,慌忙扶住胡氏,拉開喉嚨大喊。“來人!來人哪!快叫大夫!夫人昏倒了!” 霎時,阮家亂成一團。 第七章 有別于阮家的兵荒馬亂,孫尚書家中卻是一派熱鬧非凡,賀客盈門、川流不息,門檻都被踏斷了,孫尚書和孫義昭則在家中應酬賓客,等待著新娘被迎娶進門。 “來了!來了!新娘子來了!”一直待在外頭張望情勢的家人沖進來報告。“快快快!” 話聲甫落,那迎娶的儀隊便浩浩蕩蕩走了過來,雲那麼高,天那麼晴,照耀著那紅灩灩的轎頂更加鮮紅美麗,所有的人都湊到門口,巷口、窗口去看了,孫尚書樂得直撚著長髮,接受眾親友的恭賀。 大門外,迎娶的隊伍已到家門,只見新郎倌一個翻身下馬,俐落無比。他直挺著身子,望著身後的花轎,俊秀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然而眼底卻不住閃爍著一種極度壓抑的激動。 “小姐,咱們到了。”就在這時,春雨也穿著一身喜紅衣裳,緊緊跟在轎子旁,看著眼前風光場景,忍不住心花怒放,壓低了聲音偷偷地說道:“孫家排場忒大,小姐您可真有福氣啊!叫丫頭也跟著沾光。”她喜孜孜地報告著外頭的陣勢和眾人欣羡好奇的眼光。 阮飛香端坐轎中,春雨的話一字不漏地灌入她的耳裡,然而卻殊無半點喜悅之情。 只是木然,對未來命運未蔔的木然而已。 轎裡轎外兩樣情,她覺得自己不該屬於這場歡鬧,她覺得自己只是一場祭典中被迫奉獻的祭品而已。 她不快樂、她不開心…… “小姐,要下轎了,您走好。”春雨的聲音仿佛是從遠處傳來,阮飛香想隔著那紅紗把眼前看得清楚些,然而卻是徒勞,再怎麼著,都是不辨西東。 春雨未曾察覺主人的心思,只是忙著張羅一切,期間她也想偷瞧瞧新姑爺,待會兒好向主子報告,不過人太多,太亂上時也來不及細看,只覺有些眼熟。 她見轎子已抬到孫家大門口,便指揮著轎夫將轎子停放好,並掀起簾子,攙出新娘子,並交給她彩球的其中一端紅綾布。阮飛香接過,握在手中,另一端則由新郎倌牽著,引領著她踏進孫家大宅門。 真奇怪呵!明明她就身處其中,聽著祝賀辭、行著交拜禮,為何卻有一種疏離的感受?欣喜離她甚遠,歡樂離她甚遠,滿腦子只有一個疑惑,身旁這男子就是她一生一世的丈夫? “送入洞房!”一句高亢歡愉的話喚醒了她浮游的思維,她愕然發現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與身旁男子行完了夫妻交拜之禮,春雨攙扶著她起身,這一切的一切給了她一種恍然不明所以的感覺,不明白自己如何走到這一步,不明白為何她不能再樂天知命一些?不明白呵!千愁萬緒洶湧,盡歸一顆淚珠,那淚珠直直掉落至她那金絲紅絨的繡鞋鞋面,浸成了暗暗酒紅的一點,然而卻沒有任何人發現。 她就這麼進了洞房。 而一旦所有的儀式結束,接著剩下的就只是大宴賓客這一椿,然而這一切都與新娘無關,她已被領進新房,坐在鴛鴦帳中,期待著新夫婿的來到。 夜晚。 喧騰的喜宴在孫府庭院一字排開,珍味佳餚源源不斷地上桌,飲之不盡的窖藏老酒宛如免錢的白開水,一壇接著一壇開封,眾人都暈陶陶的樂了、醉了,尤其是好不容易盼到乾兒子結婚的孫尚書,更是不時撚著長須,縱情笑著。 “來來來!大家儘量吃、儘量喝!不夠的酒菜再讓人補上來,今晚大家非得吃飽喝足才行!”孫尚書笑道,這時佟曉生正好走過來,他一見到他可樂了,忙將他拉過,對著賓客介紹道:“來,我為大夥兒介紹,這就是我的義子曉生,大夥兒稱呼他老朽給他起的字——亦桐就行了。唉!我今天真是高興啊!大夥兒都知道我愛熱鬧,往常辦花會、燈會,也是應個景,跟自己是沒多大關係的,但今晚可就不同啦!我是娶媳婦兒呢!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終於盼到一個媳婦,接下來,可不是就該盼孫子了?” 眾人聞言,紛紛笑了起來,孫尚書見狀,也是得意非凡,以著無盡欣賞和期待的眼神注視著佟曉生,道:“跟大夥兒說兩句話吧?” 佟曉生頷首,也舉杯致意,笑道:“謝謝大夥兒來吃喜酒,曉生在這裡謝過了。”語畢,他仰首飲盡一杯,同時也私下跟孫尚書囑咐了一句話。 “義父,您可別多喝了。” “那有什麼!我今天可高興了,放心吧!多喝死不了人。”孫尚書重重拍了他兩下肩膀,又私語道:“奇怪,親家母不知道是怎麼了,居然派人來她身子不適,不便過府吃喜酒……” 佟曉生聞言,往主桌望去,果不其然,並沒有看到胡氏的影子。 想到她看見他的那副表情,或許是嚇呆了也說不一定,雖然知道這樣有些不該,佟曉生還是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笑。 “或許是身子不適吧。老人家上了年紀,禁不起這麼操勞奔騰的辦喜事,我會派人過去問候。” “你有安排就好。”孫尚書點點頭。“那邊盧大人在叫我了,咱們過去打個招呼吧!” “是。”佟曉生答應了一聲,向眼前這一桌賓客告罪後,便拿著杯酒尾隨著孫尚書而去了。 佟曉生穿著大紅喜服,身前還掛個彩球,來往周旋於賓客之間飲酒談笑,然而隨著時間越來越晚,他的表情就漸漸地越來越心不在焉,偏偏想灌他酒的人多,不一會兒就灌得他雙頰微紅。眼見再喝就不行了,孫義昭見狀,適時地走了過來,擋下了幾杯酒後,趁勢將他扶到一邊休息。 “還喝,新婚之夜就想裝死啊?” “怎麼可能?”對此,佟曉生倒是答得乾脆。“我只是走不開。” “呵,我就好人做到底吧。”孫義昭笑道。“這兒反正有我和大伯頂著,待會兒你就告罪退場,趁早會我弟妹去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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