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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你怎麼曉得？” 　　他真沒想到她竟可一眼看出。 　　“因為你們長得很像，真的很像，”淩子韻也覺得不可思議，“只有父子才會長那麼像吧。” 　　聽了她的話，耿懷元沒有回應，沉默了半晌。 　　“是啊，所以他不得不承認我吧。”說這句話時，他的口氣顯得苦澀。 　　咦？什麼意思？淩子韻皺緊眉頭，她聽不懂他話中的含意。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爸媽離婚了。” 　　淩子韻點頭。 　　“其實，他們在我還沒出生以前就離婚了，因為我爸懷疑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耿懷元看起來相當平靜，就像說著別人的事，“我媽的生活有點複雜，跟我爸結婚前還有跟其他男人來往，所以……詳細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總之從我出生到我十八歲，我幾乎沒見過我爸爸。” 　　淩子韻靜靜地聽著，她沒想到他竟有這樣一段過去，突然後悔也許她不該逼他說出來，無意中她竟戳到他的舊傷口。 　　“我爸跟我媽離婚以後，給了她一大筆贍養費，所以我還算衣食無慮，只不過……有時候我媽會指著我大罵，都是因為我我爸爸才會離開她。”。 　　他的眼眸黯下，不堪的回憶如潮水般湧現，“我曾經自暴自棄過一段時間，可是我逐漸體認到，繼續墮落下去只會讓我爸更看不起我，所以我很努力念書，只想證明我自己。後來我考上T大醫學院，放榜後沒幾天，我爸爸終於來找我，看到我，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就像你說的，我們長得實在太像了，連DNA鑒定都不用做，他喊了我一聲兒子……那一刻，不騙你，我竟然哭了，我那時才知道原來我是那麼想要他認同我……” 　　淩子韻的眼眶逐漸泛紅，低聲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你想起以前的事……”他一定很難過。 　　啊，她該不會真要哭了？ 　　“子韻，怎麼了？我還沒哭呢，你怎麼先掉眼淚。”耿懷元反而嘻皮笑臉地安撫她：“其實我很高興你肯聽我說，老是把心事悶在心裡會生病的。我爸爸就是你剛才去的那家醫院的院長，我大學畢業當完兵，他就資助我開診所，算是……他對我補償吧。”說完，耿懷元淡淡一笑，仿佛對過去不在意了。 　　淩子韻輕輕將頭靠上他的肩，“你現在還會難過嗎？” 　　耿懷元想了想，輕聲地說： 　　“最難過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我對我爸媽已經沒有怨恨，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就算他們是我的爸媽，也不過是平凡的人，都會犯錯……” 　　他真的已經釋懷？淩子韻抬眼瞅著他，從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緒。 　　“現在每個月我會抽個時間跟我爸爸見面、吃頓飯，雖然他已經另組家庭，不過還是很關心我的情況，感覺上就像想彌補什麼。只是每次我們父子見面，常常不知該說些什麼，覺得就跟陌生人一般生疏……”他頗感歎地說。 　　這種感覺淩子韻倒是心有戚戚焉。 　　“我跟我爸爸也一樣，每次他從大陸回來，我都好高興，可是……我不知道跟他說什麼，真的好沮喪。其實我很想讓他知道，我好想他，希望他多陪我……”她喃喃地說。 　　聽著她說的話，耿懷元突然明白，對她，除了心軟，他還有一份同病相憐的疼惜，她的眼神就仿如十七歲時的他，沒有人可以真正瞭解她的心情…… 　　“很簡單嘛，”他揶揄地說：“只要拿出追我的精神，跟你爸爸說我愛你，我想他一定會痛哭流涕，立刻幫你加零用錢。” 　　淩子韻凝視他，輕笑，“說不出來，我很害羞、很彆扭的。” 　　害羞？彆扭？實在看不出來。耿懷元笑了笑，“晚上想吃什麼？我做大餐幫你補一補，你好像又瘦了。” 　　“只要你做的我都愛吃。” 　　她甜蜜蜜地回道。 　　“真的？好吧，那等一下我做青椒全餐。”他故意說了個她向來排拒的食物。 　　淩子韻頓時露出厭惡的表情，“除了青椒以外的……” 　　“那……羊肉大餐好了。” 　　喔，故意的，淩子韻已經明白耿懷元在逗她。“不要吃太多肉，對身體不好。” 　　“子韻，不可以偏食喔，”耿懷元佯裝正經地勸她：“你現在還在發育，如果飲食不均衡，會長不高。” 　　“好啦，不管你做什麼我都吃，”她好像妥協了，卻又不忘補一句：“不過一定要多加點生薑，對身體很好呢。” 　　生薑……耿懷元頓時垮下臉，猶疑地說：“生薑的味道……”哎，竟被反將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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