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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我跟你姨娘商議──」官夫人興高采烈的正想說,卻被官敏德打斷。

  「夫人,這是八字沒一撇,遲些時候再提吧。」官敏德喝了口粥,頓了頓,才又道:「有客在,別失禮了。」

  聽這話兒裡有文章,鐘傅拿著茶碗的手停頓在空中,與官朝海同聲道:

  「官伯伯,晚生不介意──」

  「娘,到底是什──」

  「吃吧。」官敏德簡單一句話,卻叫鐘傅和官朝海同時噤了聲,埋頭吃飯。

  「你推一把,我推一把,不就八字有一撇了嗎?」官夫人掃了興,嘴裡不高興地叨念:「又不是什麼壞事,還怕人知道……」

  「夫人,嘗嘗這紅梅露。」官敏德舀了一匙紅澄澄的梅子露,溫柔地送到官夫人面前。「挺清甜的。」

  官夫人微紅了臉,兩個酒窩深陷下去。「不是說有客在嗎?你這會兒就不怕失禮啦?」雖是這麼說著,官夫人仍是笑著就著丈夫的手嘗了一口。

  「味道不錯吧?」

  「別以為一點紅梅露就能哄我,我知道你私心偏愛傅兒……」

  「怎麼會呢,我的私心向來只偏夫人你這邊的。」

  眼見爹娘就這麼旁若無人地甜蜜起來,官朝海只能朝鐘傅尷尬一笑,連忙把頭埋得更低,專心吃她的香桂松糕。

  她這對爹娘,是英雄美人的絕配。一個是曾稱霸武林的禦劍高手,一個是傾國傾城的望族千金。兩人一見如故,再見就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他為她退出江湖,她為他叛離家族,歷經千辛萬苦才終成眷屬,所以才會有了她官朝海哪。

  他們倆結縞多年,一路走來始終如一,每回見到他們恩愛的模樣,她身為女兒的也跟著備感幸福。能覓得人生知己為伴侶,應是世上最幸運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爹娘一半的好運。

  低頭瞧見茶水面上映出自己的倒影──一個粉雕玉琢的嬌弱姑娘。爹娘對她的期許就是乖乖當一個知書達禮的千金小姐,照著他們的安排平順度日;說來也是疼惜她,不想讓她經歷任何他們曾經歷過的大風大浪和辛苦。只是這般宛如養在小石盆中的水仙花的她,如何遇到瞭解她的知心人,又如何能與他相伴?

  這樣的她,滿懷秘密的她……

  思及此,官朝海不禁有些恍惚,思緒飄到了那一個個星斗滿天的黑夜裡,飄到了那一扇扇鎖著金銀財寶的門扉旁,飄到了那個飛簷走壁、穿花渡影的蒙面女賊身上……

  鐘傅心不在焉地啜著茶,方才官家夫婦的對話已擾亂他心中一池靜水。

  他對她向來都是有意的,她知道,官家夫婦也知道,但……又如何?

  抬眼默默望著若有所思的她,此刻她的心中,是否與他想著同一件心事?

  「哈啾!」一聲噴嚏猛然響起,比起方才那聲蚊子叫,這回可響亮有力多了。

  忽然竄上鼻腔的那股癢勁叫官朝海猝不及防,害她豪邁地打了個大噴嚏,單薄的絲帕可阻擋不了雪花般飛灑滿桌的松糕屑。

  官朝海尷尬地抬頭,看見大受驚嚇的爹娘,和一臉錯愕的鐘傅。

  「失禮了……」多說無益,走為上策。官朝海鎮定地擦淨了嘴,起身告退。「我先回房準備,待會兒陪娘去福良寺。」

  鐘傅放下茶碗,跟著起身。「晚生也告退了。」

  「啊?都吃飽了嗎?那──」官夫人尚未從驚嚇中恢復,慌張道:「娘還是給你請大夫回來看看吧。張、張媽啊──」

  緩步離開了廳堂,官朝海立刻捂住臉,火熱的雙頰不知道是因為太難為情還是真受了寒。「唉,今早睡醒時明明不覺得哪裡不舒服的啊,怎麼就是忍不住要打噴嚏。難道真染了風寒?都是那災星。」

  「朝海。」官朝海回頭,看見鐘傅自花園小徑中走來,臉上滿是關切。「你還好吧?」

  「欸,沒什麼。」官朝海用力揮揮手,連忙又探頭往廳裡瞧了瞧,見官夫人正交代著張媽去請大夫,她忙拉著鐘傅躲到花叢後。「放心放心,我這鐵打的身子,何曾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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