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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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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璐兒救回來。”唐元燁冷冷地口氣,蘊含著強烈的決心,但銀杏聽了卻覺得憂心。“少爺,那裡是皇宮,是當今皇上……” “不管是哪裡,也不管他是誰,奪了我的妻,我便會要他還來。璐兒本來就是我的,我們互許對方。”唐元燁提到樊璐,眼底就有一抹柔情。“就算是天庭,是玉皇大帝,我也要將璐兒搶回來!即使怒犯天條,也在所不惜。” “好!好個唐元燁!我就知道我沒看走眼。唐兄弟,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青……” “唐少爺,小姐沒看錯人,她託付終身給你果然沒錯。”再度打斷仍然癡心妄想的薛青,銀杏一邊感傷地哭著,一邊把原本身上背著的破爛包袱取來,“少爺,這些東西是我拼了命搶救回來的,夫人本命人燒了,我拿出我所有的首飾和銀子給負責燒東西的婆子,央她留下給我,又下跪又磕頭,她才偷偷地給了我。” 唐元燁一看,裡面都是些以前他贈與樊璐的玩物、首飾,有一樣東西,唐元燁看見就怔住了—— 我剛剛在寫字,不知為何,心裡慌得很、筆就拿不穩,根本下不了筆、墨都灑了出來…… 別慌,你的手在抖了,我幫你,你要寫什麼給我? 你帶著它,今晚必來與我相會。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撫摸絹紙上樊璐清秀的字跡,唐元燁默念著紙上詩句,仿佛時光倒轉,昨日情景又清晰地在眼前重現。 私奔那日他帶在身上的東西一件不存,果然是被樊夫人拿走了。他的確帶了這紙卷——這璐兒給他的定情物,來與璐兒相會,他們幾乎要成功了,一切卻毀在樊珞手上……他不想恨樊珞,就像他不想恨樊夫人、不想恨樊大叔一樣,因為他們都是璐兒的血親,他真的不想恨他們……可是,為什麼?他們怎能對他和璐兒如此不公平? “唐兄弟,我看這一切……不如先回青天幫再說。這件事不是小事,得從長計議才行。你放心,你跟著我回青天幫,我當你是拜把子的兄弟,絕不虧待你,還能助你一臂之力!”薛青很義氣地拍了拍唐元燁的肩,給予承諾。他是要幫唐元燁,但實際上不如說是要唐元燁幫他,這麼好的人才,他薛青一定要留在身邊! 唐元燁望著那字卷,久久不語。銀杏輕聲問道:“唐少爺?” “好……”唐元燁低語,像是在對自己說話,“等我回來,璐兒,一定要等我……” 第六章 翌年仲夏。 黃錦床帳半掩,玄禎一隻手撐著頭,另一隻手輕輕撫去樊璐額頭上的一縷青絲。樊璐睫毛動了動,睜眼,“你醒了?” “醒來很久了。”玄禎眉目含笑地望著樊璐,她忍不住雙頰生暈。 “做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我是在看,倘若你有了我們的孩子,不知道會是什麼可愛模樣?” 樊璐聽著,思緒有些恍惚了。 他們的孩子?她怎麼能夠有他的孩子呢?他是皇上,是害元燁慘死的罪魁禍首——不,不能再這麼想,她也很久不再這麼想了,不是嗎?錯的是自己,是她拖累了元燁。現在眼前這個人,是她的丈夫,一個深愛自己的丈夫。 一開始,因為玄禎身上有元燁的影子,因為那雙如此相似的眉眼,每當玄禎溫柔地觸碰她,她總誤以為是元燁。 日子久了,傷痛淡了,疤痕卻還是清晰。她開始從幻夢中認清現實,知道她能騙自己把玄禎當成元燁,能把對元燁的感情在玄禎身上宣洩,但玄禎……是皇上,他終究不是元燁。 玄禎對她真是好得沒話說了,進宮已經一年多,他對她的熱情絲毫不減,不但對宮裡其他的嬪妃們視若無睹,即使是去年秋天南疆臣服的外族進貢,獻上了不少絕色佳人,玄禎也完全不為所動。後宮雖有三千佳麗鉤心鬥角的想爭寵,但樊璐竟然從不曾感受到需要跟其他女人分享一個丈夫的痛苦,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玄禎為了樊璐喜歡在冷香園裡一個人散心,便把冷香園賜給了樊璐,規定平日沒有她的允許,誰也不准進入。又特地為她建造了玉華殿作為寢宮,宮裡的裝飾,全都是用彩玉和琉璃精雕細刻出來的。人人見之莫不驚歎!直呼比起皇后娘娘住的承恩宮還要華美上十倍!誰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眾所皆知。 “你進宮也有一年了,只封你一個玉妃,我一直很介意……” “我不介意啊,還好只封了個玉妃,不然我哪能過得這麼舒服?”樊璐輕聲道:“倒是你,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大好,想是國事繁忙?” 玄禎皺了皺眉頭,握起樊璐的手輕吻,話語間透露著疲倦:“嗯,是有些事煩心。我朝自從先皇打下江山,一統中原,歷史不久,至今也才二十幾年。我在位這些年來也算是海外升平,民康物阜,最近卻有些亂象。前朝亂黨組成的青天幫,又在邊疆生事,欲起而革命,有擴大的趨勢。” 樊璐靜靜聽著,食指在玄禎的食指和中指間的縫隙來回磨蹭。她發現玄禎的手指很修長,但不是光滑的,有因為拿筆寫千萬學問的痕跡。 至於元燁的手指呢?她記憶有些模糊了,只記得那既是一雙女人的手,教她詩詞歌賦;也是一雙獵人的手,握住她時總是強而有力,卻有柔情在。 “先帝時曾大破其巢穴,不忍將他們趕盡殺絕,卻沒想到這群亂臣賊子仍是野心勃勃,不知悔改,真叫人頭痛。” “這些還只是小事,就要你這個皇上來煩心,滿朝文武百官都是白吃白喝白拿薪俸的嗎?我說做皇上比做個丞相、縣太爺還要難、還要辛苦!你別做皇上了,跟小吉子一樣,做個小王爺,天天都閑得發慌呢!” “又亂說話!你啊,愈來愈不怕天、不怕地的胡扯了!”玄禎苦笑著俯身吻了下樊璐的額。 “我不是亂說,只是把真話講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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