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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她對我來說太沒挑戰性,也失去新鮮感,我跟她之間做一輩子朋友是最好的狀態。”她像個失去生氣的機器娃娃般,重複他曾經說過的話,眼神直定定的看著他。

  “什麼意思?”他濃眉倒豎,體內有根神經線悄悄被拉扯了一下,隱約感覺到這句話很關鍵,可是他卻毫無頭緒。

  “字面上的意思。”從他臉上她看見困惑與茫然。

  他根本不在乎她,才會對有關她的所有一切都如此隨便,前一刻說了什麼,下一秒轉身就能忘記,而她——卻因此深深受傷。星寧苦笑著。

  “星寧,我真的不懂!”韋禮特不管來自她身上的抗拒力有多大,雙掌執意握牢她肩膀。

  他心底掠過一股很糟的感覺,仿佛他即將又要再失去她一次……

  不,同樣的錯他絕不犯第二次!

  “你不懂?上次我其實有來『龍舌蘭』,你說的這些話,我都有聽到,而且……”她放任自己感受他掌心的溫度,然後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過了今晚,他很可能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一字不漏。”

  “這些話是我說的?!”他感覺肚子仿佛被人狠狠痛揍一拳。

  這些話居然是他說的?!該死!天啊,這一切……他胸膛驚懼的大大起伏著。全都該死……

  “才幾個禮拜前發生的事,別告訴我你忘了。”她望著他懊悔又錯愕的表情,眼淚又不請自來。

  一顆,接著一顆,落個不停……

  “幾個禮拜前?”他狠狠怔住。

  對她來說是幾個禮拜前,但對他來說卻是遙遠的五年前啊。該死!先前他還暗自慶倖回來的時間點棒呆了,但其實根本就爛到爆。

  這算哪門子他媽的現世報!老天——

  他站在敗部復活區已經夠慘了,現在她心頭上還插著他射過去的一道利箭?五年前,他到底哪裡有毛病?為什麼不好好管緊自己這張混賬嘴巴!

  “你不要再莫名其妙的對我好了,震菲是個居家又溫柔的男人,我想跟他在一起試看看。”

  她對他微笑,卻比哭還難看。

  “不要這樣對我!”聽見她的話,他馬上慌了手腳,雙掌緊抓著她,眼神裡佈滿濃濃懇求。“星寧,那不是我的真心話,相信我!”

  “人家都說酒後吐真言。”她關起重重的心門。

  “拜託,再給我一次機會,你會看到一個全新的我,之前是我太混賬,不懂珍惜,星寧,我愛你,請你相信我。”

  他苦苦哀求,神色有她從沒見過的斑駁痛楚,仿佛他已經負傷很久了……

  她搖搖頭,暗罵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幾個禮拜前他才聲稱他們之間不可能,現在居然對她說“我愛你”?除非他的靈魂在這期間被換過,否則感情哪有可能說變就變!

  “對不起,太遲了,你說的那些話,真的讓我很受傷……”她又搖搖頭,像在對他說,又像在警告自己不要再隨便心軟。“就先這樣好嗎?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坐計程車回家。”

  說完,她轉過頭,不想看見他心痛懊悔的表情,身子慢慢往後退,直到退出他的勢力範圍之外。

  為了這幾步路,她走了十多年,才順利掙脫開來。

  “讓我送你回家,好嗎?”

  看著她堅決的搖搖頭,韋禮特瞬間渾身發寒。他又要徹底失去她了嗎?

  “那收下這個?”他把手中的餐盒遞到她面前,懇求地看著她。

  她低下頭,看了眼餐盒,感覺心臟縮了一下。

  然後,她緩緩抬起頭,對他露出一朵淡淡的微笑。

  他看得當場心碎,她轉過身,一個人走入雨幕之中,下不停的雨絲宛如一面厚牆,阻隔著他們。

  幾秒鐘過後,她終於招到計程車,順利從他身邊逃開。

  身體半濕的韋禮特駕著車,跟在她所乘坐的計程車後頭,確認她在颱風夜安全到家後,才又驅車返回“龍舌蘭”。

  聽著好友們談起先前在那裡發生過的事,他的心情直線向下墜落,在莫帝凡有所瞭解的目光下,他帶著一身狼狽,又驅車來到她家樓下。

  望著公寓的其中一扇窗戶,她房裡的燈光是開著的,可是他打電話給她,卻通通轉進語音信箱。

  接著再打,她便關機了。

  他丟開手機,直接下車按她家門鈴。

  “誰啊?”是星甯媽媽的聲音。

  “伯母你好,我是禮特,我找星寧。”他著急地喊。

  “禮特啊,你等等喔,伯母去叫她。”

  “伯母,謝謝。”

  許久後,楊母才又回到對講機前。

  “禮特,不好意思呐,星寧不知道怎麼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我好說歹說她都不肯開門,聲音好像悶悶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聽聞,他胸口開始抽痛。

  她還在哭?

  該死,一切都該死。

  最該死的第一個就是他自己!

  “都是我的錯,伯母,麻煩請你告訴她,我說那些話真的是無心的,拜託請她務必聽我解釋,我就在樓下等她,不管多久我都會一直等下去!”他胸膛急遽起伏著,一顆心沉入穀底。

  “都這麼晚了,還是颱風夜呐,太危險了,萬一弄到生病就不好了,你先回家,伯母再跟她說說看,好不好?”

  想到她還在哭,他的心就揪成一團,濃濃苦澀盤據在體內無法散去。

  “伯母,謝謝你,不過我想在樓下等她。”

  楊母深深歎口氣後,又咕噥了幾句話便離開對講機前。

  經過一番折騰,早就全身濕透的韋禮特,高大身軀靠著對講機旁的牆面,輕輕閉上眼睛,幾乎是立刻,腦中出現她先前淚流滿面的小臉。

  他抬起手,用力抹了疲憊又挫敗的臉兩下,緩緩睜開眼,望著騎樓外淩亂瘋狂的驟雨,颱風夜的冷風吹得人直發抖。

  他站直身軀,一步一步踏入下得正密的大雨中,任憑狂亂的雨絲不斷往下刺入他的身體、他的心。

  站在車旁,渾身濕透的他仰著頭,凝望著泛著暖光的窗口突然暗下,然後一切終歸平靜。

  她睡了嗎?這樣是不是代表她已經沒有在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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