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喜格格 > 黑宅管家婆 | 上頁 下頁


  十幾歲的時候,他已經很少為這類事情以及身邊的人浪費自己的情緒,尤其怒氣騰騰發飆,太耗費精神氣力,人生還有其他事要忙,例如,如何冷靜站上金字塔頂端、統禦年紀比自己大的老狐狸們。

  黑柏恩還能有憤怒,代表以往的生活有人可以讓他撒嬌,那人應該是他的外婆,對黑柏恩來說,這算不上什麼好事。

  “我為什麼要因為你多走這五步?”黑胤睿扯動嘴角。

  “你!”黑柏恩瞠大雙眼。

  “琴室兩天內準備好,老師自己去請過來,費用我跟她談。”見黑柏恩氣憤的想再開口,黑胤睿搶先一步道:“安分點,我不想再浪費時間處理導師的電話。”

  黑柏恩抿緊雙唇,雙眼填滿寄人籬下的憤怒。

  兩人對視數秒,黑柏恩不發一語轉身回房。

  黑胤睿靜靜的看著他孤冷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接著聽到“砰”的一聲甩上房門的聲響,眼底浮現另一個同樣寂傲的身影。

  不過,對他而言,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戴著超大耳機,溫柔男嗓充滿耳朵,盈滿整個腦部,體內的每顆細胞本來應該像小嬰兒般沉浸在舒服圈裡,但津妤現在不得不深吸口氣,搞得自己有些緊張兮兮。

  她抬頭望向高聳大樓,無聲歎口氣,快步踏進去,大廳警衛的頭頂彷佛裝有特殊天線,火速察覺有人回來,連忙站起身,一秒鐘之內堆起滿臉笑容,但一見來人是她,嘴角不自覺微微抽搐,微笑點頭就算完事,反倒是她親切說了句“你好”。

  踏進電梯,按下三十六樓的樓層按鈕,她這才松了好大一口氣。

  自拔雨傘事件後,安然度過幾個禮拜,她再也沒見過那對互不搭理的父子檔。

  若是一般情況,她很可能會雞婆管一下,偏偏那位父親是她的老闆,這一滴墨染黑了整缸水,敦親睦鄰什麼的從此不知所蹤,撇清關係才是正宗生存之道。

  勇猛闖過一樓大廳勢利區,津妤的精神放鬆下來,不自覺哼起歌,一邊思索著住進這裡兼任鋼琴家教增加出來的豐厚收入,以及昨天終於做好計劃的繪本進度,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婉彤,謝謝你勸我要堅持!你真是我這輩子最重要、最友直友諒友多聞的超級好姊妹。

  老天爺,拜託不要再讓我和老闆父子檔打照面,請繼續保持現在這樣的最佳狀態,順利過完這一年吧!

  她越想越開心,管他電梯裡的監視器有沒有人正在看,身體跟著音樂搖擺,反正她橫豎不是這裡員工亟欲討好的對象,區區一介死老百姓也沒啥形象要維持,乾脆就徹底讓自己舒心過日子,想哼歌就哼歌,想隨喜歡的曲調晃一下身體聊表致敬,那就這麼做吧,別讓自己活得太憋屈。

  “誰陪我做執迷的鯨魚,在人海中游來遊去說自己的言語,誰陪我建永恆的故居,在歲月中跑來跑去太容易疲倦,一轉身可以歸去,我要找的一種感覺叫屬於……”津妤邊哼著歌,邊踏出電梯。

  意外的,一抹身影緩緩從地上站起身,緊盯著她。

  津妤愣了一秒鐘,快速左右張望。還好,眼前只有小龍捲風,沒有高大威武的老闆大人,只是小龍捲風在這裡幹麼,忘記帶磁卡?

  她慢慢走到自家門口,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孩靜靜看著她,視線隨她腳步移動,似乎沒打算主動說明的樣子。

  “那個……”津妤站在自家門口,手指指向門板。“這裡是我家。”

  “我知道。”黑柏恩點點頭。

  “喔,可以請你讓開一下下嗎?我要刷卡進去。”小龍捲風是不是站錯家門了?可看他那樣子又不像。

  他沒讓她困惑太久,問道:“你是鋼琴老師,對吧?”

  “呃,是不是我彈鋼琴吵到你念書了?對不起、對不起……”

  “住這種地方,隔音都超好,除非你沒關窗戶,否則聲音根本飄不出去。”

  啊?津妤想起客廳窗戶的窗戶,疑似很少關起來,尷尬的笑道:“不好意思,以後我會記得關窗戶的。”

  “可以請你來我家教鋼琴嗎?”黑柏恩擋在她家門口,雙手抱胸,明明是個十幾歲少年,卻有股成人才有的世故。

  不過,津妤很快就發現他的世故是屬於孩子怕受到傷害的自我保護系統,而不是成人那種半帶攻擊的警戒。

  意識到小龍捲風不過是個孩子是一回事,從孩子口中聽到晴天霹靂的消息,顯然又是另外一回事,否則她該怎麼解釋目前腦袋呈現當機狀態?

  “什、什麼”津妤完全愣住。

  到、到老闆家教他兒子鋼琴?她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壞事,這輩子要接受這樣的懲罰?

  白天已經在老闆手底下做事,所幸公司幾千人,她等級太低沒單獨見過老闆,現在住在老闆隔壁已經夠慘了,知道老闆有兒子這件事也很不妙,現在居然變本加厲要她教鋼琴?

  不行,絕對不行!這一教,會不會連白天的工作都一併丟了?那可是她生存的唯一資金來源,不可不慎呐。

  津妤還在苦思著該怎麼拒絕,就聽到一臉孤傲的他不容置疑的丟下一句——“沒拒絕就當你答應了,學費他會自己跟你談,改天見。”說完,黑柏恩幹淨利落的轉身要回家。

  無力感化作兩塊重石,“轟”的一聲重重壓上她肩膀。蒼天啊!她不要啦……

  他突地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她。

  以為小龍捲風聽到她內心慘絕人寰的哀號,願意大發慈悲放她一馬,雙眼馬上為之一亮。

  “對了。”黑柏恩看著她,兩道濃眉微微皺起。“你為什麼老搞不定《小狗圓舞曲》?”他對她的彈琴技巧頗有疑慮。

  被個小夥子質疑自己的彈琴技巧,津妤一時忘了要勸他打消找她教鋼琴的念頭,直覺解釋道:“我想開始就營造出這首曲子該有的氛圍,太專注在這件事,才會不小心一直彈錯同一個音。”

  唉,說到那個令人無比挫敗的音節,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下了什麼魔咒,老是彈錯……倏地,她眯起雙眼,不對,他居然聽得出來她彈錯了,代表他的音樂造詣還不錯,很好,她要快用這點做為反駁,幹淨利落拒絕他,要不然被年紀輕輕的他牽著鼻子走,像什麼話,比他多吃好幾年的白米飯豈不是白吃了?

  “你好像很厲害,其實你可以找更厲害的老師。”津妤精准的暗示。

  “我不厲害,只是阿嬤說過喜歡這首曲子,才苦練過一陣子。”黑柏恩眼底浮出一層淡淡的溫暖。“老師,之後晚上見。”

  她彷佛看見有人在心頭打出一個問號。剛剛他臉上怎麼會出現那種痛苦又寂寞的神情?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有些呆呆的反問:“晚、晚上見?”

  他點點頭後便轉身走進家門。

  又愣了半晌,津妤才愕然驚覺自己根本沒有拒絕,可是他都親自在家門前等她了,而且看起來等了很久,她實在狠不下心直接說不,但又想到他是老闆的兒子……她覺得腦袋瞬間成了漿糊,頭暈目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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