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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她睜大眼,驚訝萬狀,「你也去了?為什麼我不知道?你在派對上幹了些什麼事?」

  完蛋了,那些上流社會所謂的神秘派對,根本盡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她親愛的小弟怎麼可以淪陷其中?

  「能幹什麼呀,那是VIP會員才能參加的,好不好?」沈傑一看姊姊快處於暴走邊緣,趕緊怕怕的聲明,「再說了,是杜斌帶我去的,他有急事找他小舅舅,我們也就進去不到十分鐘,正巧聽到有人在介紹那傢伙。」杜斌是他大學的死黨。

  雅嘉稍稍冷靜,「杜斌的小舅舅也是會員?」

  「應該吧,」他往後一靠,懶洋洋地應聲,順手拋玩著手中的魚骨形小抱枕,「要不然他怎麼能在裡面端著一隻酒杯,跟人嘻嘻哈哈?」

  你沒涉入其中就好!

  雅嘉大大松了一口氣,「總之,你以後少跟他們攪和在一起。」

  「切,那些人!」他滿臉鄙夷,「扯完亞裡斯多德就會討論女人的屁股和乳溝,甚至還會講到女人的叫床聲,我跟他們混?那是上流社會特殊品味,你老弟我——沒那個命,也沒那個興致!嘖嘖,跟那些道貌岸然的紳士相比,本人簡直算是慘綠少年一個,你以為他們看A片啊?他們喜歡出錢請真人來上演活春宮!」

  她倒吸一口冷氣,「這些事情你怎麼知道?」

  「杜斌說的嘍。」

  又是杜斌!

  雅嘉越聽越火,「以後再也不准你跟杜斌鬼混!」

  「偶爾聊聊天嘛。」沈傑聳肩,笑得施施然。

  「聊天也不准!」她快氣瘋了。

  他們沒事就瞎聊這些東西?

  「對了,」吸一口氣,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那位戴牛仔帽的先生究竟叫什麼名字?他是?」

  他的眼珠子轉啊轉,「好像是姓杜。」

  「咦,跟杜斌他們是親戚?」

  「完全不相干!」沈傑大力一揮手,「八百年前是同宗罷了。」想了想,忽然又很不屑地說:「聽說他非常風流,年僅三十五,世界各地的私生子卻已不下二十個。」

  雅嘉沉下臉,「你關心人家這些?」

  壞小子一臉促狹,「幹麼,擔心姊夫近墨者黑?」

  「傻瓜,祁風才不會咧!」雅嘉嘟起嘴兒,扭開臉。

  「你啊你,又相信又擔心,就像那只倒楣的貓。」

  她知道他是指薛定諤的貓,那是量子力學中有名的經典悖論——

  把一隻貓放進一隻密閉的箱子裡,箱中放有某種放射性物質,以及一隻盛有致命氰化氣體的小玻璃瓶。一種設計巧妙的連鎖裝置,使得當放射性物中的某個原子發生衰變時,它觸發的信號能使一把預先定好位置的榔頭落下,打破玻璃瓶使有毒氣體逸出,從而把貓殺死。

  按照常識,貓是非死即活,但放射性衰變本身是種量子過程,因此它的發生只能在機率的意義上加以預測。按照量子力學原則,由箱子和其中一切物體所組成的系統,是由一個波函數來描述的,在系統的波函數中,就包含著這兩種可能但相互排斥的觀測結果。因而貓在同一時刻是既活又死。

  這是個讓後世許多物理學家都深感頭痛的問題,而沈傑只是用來比喻姊姊此時矛盾的心理狀態罷了。他們姊弟數理都很好,所以閒談時往往夾雜了些數理上的術語。

  雅嘉歎氣,「祁風,跟那位杜先生……」

  「你看你,還不是在擔心他近墨者黑?」沈傑笑嘻嘻地看一眼她。純粹一個為情所擾的小女人。「安啦,姊夫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自有分寸,說不定那位杜先生能近朱者赤呢!」他把手臂枕在腦後,舒舒服服地蹺起了腿。

  「少講風涼話。」她白他一眼。

  「我還聽說——」懶洋洋地繼續開口,淘氣小子忽然打定主意要嚇嚇姊姊。

  「你還有完沒完?」雅嘉站起身,懶得再理壞蛋小弟。

  「很快就完嘍。」沈傑蹺著腿,吹了一記口哨,「聽說,這人有一項最大的美德,喜歡把好東西跟朋友分享。」

  「分享?」她皺起眉。

  「是啊,」小壞蛋加油添醋,「譬如好酒好菜,古玩字畫、鑽石珠寶,只要他中意對方,哪怕彼此只認識不到三分鐘,也一樣樂於邀請對方加入他們的行列。更甚者,他還樂於和朋友分享他的女人。」

  果然威懾力十足!

  雅嘉幾乎打個寒顫,深呼吸定定神,然後不滿地大力扔過去一個抱枕,「臭小子,你不想活啦?」

  沈傑冷不防被砸中面部,怪叫一聲,隨之爆發一場枕頭戰。

  雅嘉和弟弟活像回到淘氣的孩提時代,吵吵鬧鬧,追追打打,直到大廳裡一片狼籍,兩人才在沈母的喝斥聲中完成三部曲——低頭、縮頸、吐舌頭,然後一溜煙逃命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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