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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她想起在王府湖畔的小亭子裡,瑄王也曾這般在她耳畔許諾——

  可惜此刻景物已非,淚,流得更凶了……

  姬無憂靠過來想摟她入懷,卻讓她身一避的躲開。

  他臉色一僵,撇撇俊薄的嘴角丟下一句話,“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明日吉時拜堂。”

  砰的一聲,房門讓他大力一甩,幾個小丫頭捧著上頭盛放著綾羅綢緞、珍珠金玉珮飾的木盤,戰戰兢兢的候在一旁,姬無憂看也不看她們一眼,逕自走遠了。

  丫頭們進房去把東西放下,又一一退下。

  房裡的藿香始終一動也不動,任由丫頭們在身邊走來走去,送用的、送吃的,她全不留意。

  她實在無計可施,自己曾試著偷偷離開,卻讓穀裡的機關阻下,姬無憂說得沒錯,若是他不想放人,任誰都逃不出去。

  月娘出來了,她見了內心更是愁苦下已,不自覺地唱起那首她和阿娘最喜歡的歌,“天上的月娘臉圓圓,地上的娃呀眼圓圓,天上的月光光啊,地上的娃呀想親娘……”

  歌聲勾起了她的回憶,一想到瑄王那五音不全的唱音,唱著天上的月娘臉扁扁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可是掌心好痛呐……她抬起手,學他那樣嚿著那個月牙記號,老天,她好想他,好想他,她為什麼要逃呢?到如今她才發現,她已經愛得不能沒有他了。

  但是他還有個公主……

  好痛好痛,她好矛盾,她覺得不管怎麼選擇,她都會死。

  離開他,她會因為思念而死,留在他身邊,她會受不了嫉妒的。

  藿香眸光一黯,苦笑一記,她此時此刻甚至連選擇這兩個死法都不可能,她被困在姬無憂身邊,而她已經沒有心可以再給除了那個叫衛天以外的男人。

  越想他,越痛呐!她用力的一咬,掌心竟讓她咬下一塊肉來!頓時血流如注。

  可是怎麼還是這麼痛呢?

  抬起迷茫的美麗大眼,一個小丫頭發現她把自己弄傷了,急得大呼小叫,幾個丫頭沖過來為她的手包紮,她盯著自己的手,驀地和著眼淚,笑了。

  那個月牙記號,原來,早已寫上他的名,烙在自己的生命裡,怎麼樣都去不掉了。

  瑤光殿中,逸帝大怒而起。

  “說!到底是什麼人,敢把堂堂的王爺置於死地?”

  琮王、瑁王和玳王三人跪在殿前,渾身抖如篩糠。

  琮王抹了一把眼淚,恨恨地道;“皇上,是、是一個叫姬無憂的賤民,他住在離邑州百餘裡的一個山谷裡,自號什麼無憂穀。”

  “無憂穀?”逸帝皺起眉,“你們好端端的跑去別人的穀裡做什麼?”

  “呃……”三人互視一眼,頓時不敢出聲了。

  琮王苦惱的想,要是把事情抖露出來,那麼原本陪逸帝下棋,此時漠然站在一旁的瑄王肯定不會饒過他們!

  “怎麼?還不願把實情說出來?”逸帝到底是個聰慧的年輕君主,一見他們吞吞吐吐的神色,便知事情有異。六弟都把命送了,你們就不要再想著瞞朕,若想把真正的原由瞞了,騙著朕糊裡胡塗地為你們去報仇,哼,那麼你們的事,朕一概不管。”

  “皇、皇上,臣弟們絕不敢有任何欺瞞。”瑁王趕忙搶先道;“皇上,臣弟之所以會去那山谷裡,是因為前日六弟告訴我,他要去穀裡接回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臣、臣弟一時起了貪念,便跟去看看。但其餘的事,臣弟一概不知,還求皇上饒恕。”

  “是是!”玳王又跟著連連點頭,“臣弟亦是如此。”

  “你們——”琮王見他們把責任推卸得乾乾淨淨,不禁又氣又急。

  逸帝望向琮王,“七弟,你也跟他們一樣,對事情一無所知嗎?”

  他嚴厲的神色讓琮王完全不敢有所欺瞞,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臣、臣弟有罪……”剛一開口他便涕淚齊下,“那一切都是六哥謀劃的……”

  “你們做了什麼?”逸帝的神情益發嚴厲。

  琮王只得老老實實地把一切稟明,連他自己李代桃僵,冒充瑄王誘姦寶蘿公主的事也一併坦白。待他講至一半,原本漠然在一旁的瑄王已氣得差點吐血!

  古雅的銅鏡內,映出一張清美無雙但毫無笑意的嬌靨。

  藿香任憑身後兩個小丫頭幫自己梳妝,美麗的眼眸中淨是淚水……再過幾個時辰,她便要嫁給姬無憂了,她無法反抗,孤立無援的她,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腹中的孩兒想。

  華堂之內一片喜氣洋洋,僕從們如走馬燈一般來來去去,姬無憂笑意盈然的看著下人們忙碌佈置。

  待一切置備齊全,一個灰須的老者恭敬地走至身旁,“少主,吉時到,喜堂也已佈置妥當,該把新娘子請出來行禮了。”

  姬無憂一身新郎官的華服,志得意滿地一揮手,“去把她請出來吧。”

  豈料他話音剛落,一個小廝急忙地跑過來,“少主,不好啦!莊裡闖進一夥外人,殺氣騰騰的。”

  他臉色一變,“打開前院所有的機關,敢打擾我的婚事,我要讓他們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但他這命令已下得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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