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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他的心跳聲原來是這般沉穩,他的呼吸在她額前一張一弛,讓她驟然寧靜。

  相愛原來是這般的感覺,仿佛冰融的山巔上盛開雪蓮,極細的雨落在極細的草葉上……無聲卻美豔。

  這一刻,夢寐以求,死而無憾。

  他的唇貼近她的髮際,柔軟如魚的親吻,落在她的額間。方才結好的衣帶,頃刻間鬆散隨風。

  “早知如此,剛才我就不白費這工夫了……”他在她耳邊輕笑,纏綿的意味滲入骨髓。

  蘇巳巳閉上眼睛,等待害怕又期待的一刻……

  原來,所謂的縫繼纏綿,就是如此。

  他擁抱她時的力度、呼吸時的紊亂、覆蓋她的溫體……一切的一切像是烙印,烙在她腦海中,即使沉沉入夢亦滿是當時的畫面,讓她羞澀又滿懷欣喜。

  這一覺睡得甜美酣暢,醒來時早已日上三竿。

  枕側還有他的氣息,然而他的人卻已不見。

  蘇巳巳翻過身,摸著他躺過的地方殘餘著一方溫暖,被褥塌陷下一小塊……僅僅如此,卻讓她著迷地看了好久,昨夜的萬般風情湧上心頭,她雙頰微紅地把頭埋在被子裡,埋得很低很低。

  為什麼他不等她醒來再走?怕她害臊嗎?

  睜開眼睛不見他的人影,她是有些失望的。然而她相信,無論他何種舉動都是為了她好……

  “帝姬……”綠宛引領一隊婢女端著洗刷器皿,打起簾子,“帝姬醒了?可想起身?”

  “再讓本宮躺一會兒……”她的身子懶懶的,似乎沉溺於這溫暖的床榻,不想動彈。

  “帝姬大喜了,”綠宛靠近盈盈而笑,“終於與駙馬圓房了……”

  蘇巳巳不知該如何回答,心間溢出一絲蜜甜。

  “帝姬,浴池那邊已經撒了藥粉,可以舒緩疼痛的。”綠宛俯身,在她耳邊輕輕道。

  她當然知道此事所指,小臉更加通紅。

  但說實在的,雖是初夜她卻並不覺得十分疼,或許因為賀珩總在她稍有不適時深深吻她吧……

  他的親吻讓她迷醉,漸漸的就沒有疼痛的感覺了。

  “對了帝姬,月媚求見。”綠宛又道。

  “月媚?她有什麼事?”這個女人為何這個時候冒出來,蘇巳巳只覺有種不祥的預感。

  “奴婢不知,她神神秘秘的,說駙馬給帝姬帶了什麼話……”

  賀珩叫她來的?為何他不親自開口?如今他倆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蘇巳巳坐起來,輕輕將頭髮挽好,凝眉道:“請月姑娘進來。”

  綠宛頷首,先命眾奴婢暫且退去,而後領著來人邁入里間。

  月媚仍是那般低眉順眼的模樣,捧著一方錦褥,立在牆角處,但蘇巳巳卻感到來者不善。

  “給帝姬請安,駙馬命奴婢給帝姬送東西來了。”

  “錦褥?”她不解,“本宮這裡什麼沒有,駙馬為何打發你送這個來?”

  “駙馬吩咐奴婢親手替帝姬替換床褥,至於原因嘛……”月媚回眸望了綠宛一眼,“帝姬若問,奴婢不敢不答,只是不能有旁人在場。”

  “連我也不能在場?”綠宛微慍,忍不住叫道。

  蘇巳巳詫異,不知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又有幾分好奇。

  “好吧,綠宛,你先下去……”她頷首吩咐,“本宮倒想聽聽月姑娘到底怎麼說。”

  綠宛滿臉不情願,嘀咕兩聲後無奈離去。

  “好了,此處再無旁人,月姑娘可以言明嗎?”蘇巳巳鎮定地看著來意不明之人。

  “帝姬自己看看,這床褥上有什麼?”月媚示意道。

  “有什麼?”蘇巳巳越發迷惑,“什麼也沒有啊……”

  “新婚之夜,怎麼可能什麼也沒有?”月媚忽然浮上一種嘲笑的表情。

  新婚……電光石火之間,她赫然明白了。

  落紅?月媚指的是落紅嗎?

  然而遍望過去,纏綿了一夜的床褥,卻潔淨如新,什麼也沒有……

  “帝姬這下懂了吧?”月媚的聲音越發刺耳,“駙馬就是怕此事被別人洞悉了,特意吩咐奴婢前來,及時掩飾。”

  他……是為了她的名聲?

  蘇巳巳抓緊衣袖,久久不能動彈,雷殛一般化為僵石。

  她不是處子了……不,應該說玉惑帝姬原來早已不是處子了……那個男人是誰?慕容佩嗎?

  難怪睦帝會說,她不可能愛上賀珩,除非她不再是趙玉惑。

  那麼,她現在到底算不算是趙玉惑?

  她的靈魂如此潔淨無瑕,身體卻白璧有染。享受了玉惑帝姬這個身份帶來的富華與愛戀,亦要承受隨之而來的缺陷與苦楚……

  她實在把這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賀珩……昨夜發現了這個秘密的賀珩,還會再愛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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